秦悦风孤身一人在偌大的地宫中四处奔找。
虽然魂玉光晕中展现的场景与地宫完全不同,但他记得启明说过——他们也很可能被传送到这里。在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秦悦风只能选择相信启明的判断。
脚步回声空荡,再没有其余活人的气息。
幽蓝的波光覆盖了整座地宫,时刻在秦悦风眼前无声晃动,犹如重重鬼影。每每转角,他心中总不由升起被某种未知之物追赶的惶然。初临时他犹憧憬着这座巍峨神圣的传承之地,此刻却只觉这里如幽冥地狱般阴森孤寂。
启明真的会在这里吗?
地宫远比他预想中庞大复杂,进入之后不久他就彻底迷失了方向,入目所见处处相同,根本无从判断建筑内容,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否重复。原来秦门真正传承的奇门遁甲精深至此,他曾经所学不过皮毛。
秦悦风心神绷紧到了极点,茫然无措却不敢停下。奔行中他剧烈地**,眼前几乎出现幻影。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又一次濒临了极限。
“在哪……到底在哪……”
秦悦风终于失力跪倒。他垂眸默看着殷红血迹渐渐从紧握的指缝间流下。
“孩子,到我这里来。”
前方隐约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轻柔温婉,却令秦悦风的脸愈加苍白。他身体凝滞不动,极力压抑颤抖。
“到我这里……快来,就在前面。”
女子声音温和地催促着;秦悦风勉力冷静下来,渐渐意识到事情可能与他以为的不同。虽然这个声音无比熟悉,但是语气却截然不同。
秦悦风深吸了口气,紧抿着唇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声音来源的宫殿。这时他才发现,不知觉间他似是已来到了地宫的中央。
门虚掩着。秦悦风走进去,大殿极高且开阔,整片地面皆描画着繁复的神秘纹路,他只隐约看出是与灵魂有关的阵法。阵法正中嵌入着一座灵玉凝制的高台,通体呈现晶莹剔透的青蓝,最中央一枚魂玉散发着莹莹光辉。
“是我引你来的。”
寂静中,一个人影逐渐自魂玉浮现。纵使早有准备,秦悦风仍不由失声道:“渔……秦渔……?!”
虽然女子身形微显虚幻,但那分明就是秦渔的脸!
而女子却微微摇头,叹道:“我不是秦渔……或者说,至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秦渔。”
秦悦风神情似喜似悲,喃喃道:“那你……那她……”
女子默然片刻,只低声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
秦悦风渐渐凝神。
她道:“我帮你救他。”
……
……
面对陆启明,秦渔一直表现得极为胜券在握,心底却始终留着一份小心。
于是这份小心化为了秦渔十二分的出手,务求以绝对的修为差距将他立毙掌下。
就算已经笃定他不如承渊那般危险,九代也绝不是普通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即使已掌势尽出,即使陆启明直到这一刻也没有做出防御的意思,秦渔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眼下的场景反而是她最想不到的——
陆启明竟真的毫无挣扎地被她打落悬崖?
秦渔惊疑不定地盯着少年的面容。他在坠落中依旧望着她,眼神平静如初,仿佛正在发生的事根本与他无关。
难道不是真身?秦渔自己会分身之术,便对这一可能格外敏感。然而还不及她仔细辨别,陆启明陡然消失了!
是的,就在她一眨不眨的注视中,陆启明就这样无比突兀地消失了,就好像之前的存在根本是她的幻觉。
怎么可能?秦渔眉心紧蹙,正待要提气上前追找,下一刻却眼前蓦然黑了,只觉天上横空一股巨力正对着她兜头砸过来,使她身形不受控制地直向深渊坠落——
“你还是随我一起来。”
耳畔响起少年清淡的声音,一瞬间秦渔甚至愕然到忘记反抗。她实在想不出本应该一直往下坠的陆启明、究竟是为什么反而从天上砸中她。这个空间确实有特殊之处,但也一样有常理可循,有不可破坏、不可逆转的规矩,怎么会发生眼前这种事?
在急速的坠落中,陆启明的动作却完全不受影响。他用擒拿手法将女子双腕制住,淡淡道:“不要奇怪了,空间规则而已。”
闻言,秦渔的惊愕却不减反增,脱口道:“你明明已经失去承渊的力量,怎还用得出空间规则?!”
“承渊吗?”陆启明随意笑笑,“奥义境的修为很方便,但没有也无所谓。”
无助坠落的剧烈失重感令秦渔极度不适。她本以为陆启明当初在她身上下的符篆已经失效,否则他之前为什么不引动?事实却又给了她重重一耳光。但秦渔此刻甚至不再顾及自身,兀自急问着:“修为?!修为算什么——你怎可能对规则也有着这等理解?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启明笑道:“我之前还在想,你们这个空间看似精妙,漏洞却太过致命——只要对规则掌握到了一定境界,在这里简直可以为所欲为——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敢进来……既然你们已有自知之明,那又为何敢对我这样大方?”
他说的是事实。
这个空间的一切实物全部是基于对规则的理解而编织的,对绝大部分修行者来说难比天堑,只可惜陆启明早已看惯了真实世界的那些复杂规则,这里便显得太过简陋了。陆启明在外面没有能力使用的空间规则,在这里却能轻松用出。
——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