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知晓不能继续问下去,这位在家族里的地位也实在没有向他解释的必要。所以,他只得躬身拱手行礼道:“那我告退。”
“去吧。”斗笠男挥挥手。
玄衣男子没再说话,只转身快步入了那一片树林,身法很是诡异,三步两步就消失在树林深处。而斗笠男则拿出面巾仔仔细细地将脸蒙上,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将斗笠扔在一旁,以极快的速度往杨氏六房的方向去。
杨氏六房外院内堂,李恪与杨舒越对弈了一局快棋。待开了第二局,落了几枚棋子后,旁边的护卫低声提醒:“王爷,一刻钟到了。”
李恪手中棋子一凝,待轻理宽袍落下那棋子,才说:“带上来。”
声音刚落,外面的护卫就将那被打得如同猪头的四老爷带了进来。李恪站起身,瞧着护卫们问:“可让他去瞧过了?”
“回禀王爷,已经领着他挨个都瞧了,连伤口都仔细让他看了。”杨初回答。
李恪唇边一抹笑,云淡风轻地说:“那就好。”
他说完这一句,又转过来对杨舒越说:“六爷,我们继续这未完的棋局,可好?”
“自是求之不得。”杨舒越亦是云淡风轻地笑着回答。
“六爷,不会被外界打扰,那边最好。”李恪说着便瞧着杨舒越落子,啧啧赞叹,“六爷这棋艺精湛,我看只有李靖大将军能与你对弈一二。”
“蜀王过谦。蜀王棋风行云流水,世间万物皆不在眼中,我才争得一二生机,险胜。”杨舒越缓缓地说。
李恪夹着一枚棋子,广袖轻舒,笑道:“六爷告诫,晚辈定然铭记于心。”
杨舒越看这蜀王如此聪颖,竟然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也是十分高兴说:“岂敢,岂敢,我乃井底之蛙,蜀王走南闯北,自是见识高我一筹。”
“好啦,你们俩别互相吹捧了,今晚可不太平哟。”杨王氏笑道。
那四老爷被一帮蜀王府护卫带着去参观他带来的人的死状,那些人真是可恶,还翻开伤口给他看,并且跟他讲解这是如何造成的,这种伤口死时候可能的感受。
他呕吐了好几回,当时就暗暗掂量:长老会那边也未必会给他好处,自己的几个孩子送到宁州岳父家,这蜀王竟然知道,恐怕真是把自己的孩子们控制起来了。
长老会那帮人说不定明日里说起来,还会将责任都推给自己,自己就替他们的恶行背锅了。
所以,他在参观那些尸体的过程中,就下定决心跟蜀王与六房合作。
他被带进来时,想着只要蜀王问一句,他就立刻同意。可是蜀王没有问他,像是眼里也没有他,六房的人似乎也没有瞧见他似的。
这,这倒是演的是哪一出?难道是不给自己机会了么?
他越想越害怕,浑身发抖如筛糠。
“蜀王,小的,小的原因跟你合作。”他等不下去了,便开口喊。
蜀王微微蹙眉,将手中一枚棋子放下,才斜睨了他一眼,问:“什么叫跟我们合作?”
四老爷一怔,面如死灰,不明所以,只惊恐地看了蜀王一眼,又不敢继续看下去。
他默不作声,李恪却不高兴,不悦地说:“你莫要大呼小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影响我下棋。”
四老爷不敢说话,杨清让看着毕竟是本家,便说:“四伯父,一生一死,枯荣无常。这全在你一念之间,你是受害者,还是带领人来刺杀蜀王的头目,全在于你。”
四老爷一听,立马就吓得连连摆手,说:“杀人的勾当,我怎么会做?清让,我只是值守杨氏安危。”’
“那那些护院呢?”杨清让又问。
“他们入了六房,暴起,欲要刺杀蜀王与六房家主、长子,被蜀王护卫击杀。”四老爷说。
江承紫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会儿插了一句,问:“那四伯父的记性可好?”
“啥?”四老爷看向这小小的姑娘。
披着狐狸毛领口的玄色大氅,粉雕玉砌的小脸,一双眸子如同秋水晶莹透亮。梳着小女孩的发髻,脸上全是天真。
可是,四老爷浑身发抖,不敢再看她一眼。他方才虽然被打得昏昏沉沉,但他清楚地听见她脆生生地一句:“杀掉,统统杀掉。”
那一刻,他猛然睁开眼看她。
明明是安静晶莹的小女孩,说杀人跟说吃饭一样平静。
这六房是怎样养出的女儿?这传言中师从仙者的女孩难道学的就是这种么?
四老爷又想起之前的传言,说芳姑姑的干儿子就是被这小女孩击杀的。
此刻,这小女孩问他这一句,他觉得浑身发抖。与蜀王比起来,他更怕这小女孩。
“我问四伯父记性可好?”江承紫又问,一脸的天真无邪。
“我,我不知九姑娘什么意思。我记性,记性还行。”他竭力要让自己不要发抖,可是还是在发抖。
“这样啊。那四伯父可记得方才自己的话啊。”江承紫耸耸肩。
四老爷听出这女孩是要他记得,不要乱说话。他连忙点头,道:“我记得,肯定记得。那些都是贼人,都是刺杀蜀王的。”
“哦,四伯父记得就好。”江承紫很是满意,随后又说,“那四伯父要记得堂哥堂姐他们在宁州呢。”
四老爷一听,顿时瘫软,又立刻挣扎起来,连连叩头道:“我记得,我记得。”
“记得啊?”江承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