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恭仁神色未变,缓缓地说:“窥伺我们一举一动的人,这些年还少?”
杨云摇摇头,回答:“不少。”
“那到底有什么异常,让你如此在意?”杨恭仁知道杨云虽不是顶级高手,但办事最为妥帖,与他一直是一条心,从来不是一惊一乍的人。
杨云抿着唇,思索片刻,便说:“此情况,属下还没证据,但直觉是有人在窥伺我们的一举一动。”
“哪一家?皇家?长孙家?杨家?蜀王?还是联盟会?”杨恭仁径直问。
杨云摇摇头说:“这几家都还是那些人在暗道里监视着我们,并没有换人。”
“你的意思是又多出了一家?”杨恭仁明白了杨云的想法。
杨云点头,说:“是的。应该是从洛水田庄之后,就窥伺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的。但属下查不到对方,派了几人反跟踪他们,却每次都被甩掉。属下在蜀中保护六房,也有这些人暗中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每次我要反跟踪,也是如出一辙的手法。”
杨恭仁蹙了眉,自语了一句:“洛水田庄。难道是?”
他没有说出来,应该这个答案被他自己径直否定了。王氏一族早就在当年那一场变故中靠向了联盟。联盟之人是不会对身为她后人的王庆宁有所庇护的。
“爷,王家没这样的实力。”杨云知晓能让自家主子这样欲言又止的,定然是王家。
“是啊,他们没这样的实力。”杨恭仁叹息一声,又问,“你如何觉得不是这几家?”
“身手不凡,行动跟另外几家都不同。更重要的一点是——”杨云顿了顿,才说,“他们像是故意让我们知晓。若是他们不让我们知晓,怕是——”
杨恭仁也纠结起来:“故意让我们知晓?”
“是。”杨云也不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是个务实的人。
“洛水田庄!”杨恭仁喃喃地自语。
“大老爷,与四老爷一并入六房的那些人,皆被杀了。”另一名护卫匆匆来说。
“别处可有异动?”杨恭仁问。
“联盟的人来了,王之姜也秘密来了,带来的是顶级死士们。”那人回答。
杨恭仁冷哼一声,也没有继续琢磨窥伺之人是谁,至少那样的身手只是监视,那么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爷,他们这是要下杀招啊。”杨云紧张起来。与杨氏六房相处的半年,他是真心喜欢这样的杨家人,富有人情味,个顶个的聪明大气。
“杀招啊,就由他们去,我们作壁上观。”杨恭仁吩咐。
“可是,若是九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杨云着急地说。
杨恭仁扫了杨云一眼,昏黄的灯光下,这年近四十的魁梧汉子,身形都有些微微发抖。
“若是她与蜀王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她也没什么价值与理由能继续去长安了。”杨恭仁缓缓地说。
他知晓对一个女娃袖手旁观很是残酷,他这一句话也显得有些绝情,但是长安是更加可怖的存在,那里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且战况更激烈。
杨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他对九姑娘是有私心的。在蜀中的半年,他看到九姑娘,便总是想到自己那六岁早夭的小女儿。他总觉得若是小女儿还在,就该是九姑娘这样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将九姑娘当作自己的小女儿来对待,一听到她有危险,就特别担心,紧张万分。
“阿云,这事你瞧着就行了,蜀王可不是银样镴枪头。”杨恭仁知晓杨云的心思,觉得自己方才不近人情,又出声安慰。
杨云点点头,便部署人去盯着联盟那边。
弘农杨氏西北角的一片小树林里,有黑衣人人轻轻一跃,快步疾驰。尔后,对站在树荫下的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拱手,轻声说:“爷,那青羽大约接到的命令不是击杀,在九姑娘院落的房前潜伏了许久,尔后被九姑娘击杀。”
男人“嗯”了一声表示知了。
站着汇报情况的男人有些不安,解释说:“不是属下不出手,是九姑娘出手太快,我们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做得好,继续在六房附近监视。”男人言简意赅。
“是。”那黑衣人如蒙大赦,立马纵身退走,沿途避开杨氏护院,往杨氏六房而去。
这黑衣人刚走,在树林的另一边小径上,又转出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对斗笠男拱手,道:“见过公子。”
“叔父,何必见外。”斗笠男轻笑,是极其年轻的声音。
“公子给出的是家族令,礼数自是要的。”男子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斗笠男拱手对那玄色衣衫的男子拱手,道:“叔父,明日,怕要辛苦你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男子回答。
“有叔父此语,我便放心了。”斗笠男轻笑。
玄衣男子回一句“客气”,随后又正色说:“公子,我虽旁支庶出,但有一语,想要与公子说。”
“叔父请讲。”斗笠男做了请的手势。
“我不知公子为何要保杨氏六房,我们素来与杨氏没有任何交情,也不想趟他们名门联盟这趟浑水。”玄衣男子问。
“我自有道理。”斗笠男语气平静,但熟悉他的人还是听出他隐隐的怒意。
玄衣男子看他愤怒,不敢继续说下去,说:“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目的是想提醒公子,护着杨氏六房动用的是家族力量,怕有人会让你给交代。”
“多谢叔父提醒,你且去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