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早起看见沈少卿脖子上的红印时,季宣怀心里一抖,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先生到底年纪大了,早饭做好后,接连喊了三遍,都没能把人给喊起来,只能由他休息去了。
“你没事总看我做什么?”饭桌上,见赵玉昆的目光总在自己身上打转,沈少卿忍不住问道,随后转向季宣怀,“是我的脸没洗干净吗?”
“咳咳,咳咳咳……”一直埋头吃饭的季宣怀一个不妨,被粥给呛着了。
“你左侧脖子上那一片,不疼吗?”赵玉昆似乎瞬间领悟了什么,语调变得暧昧起来。
“嗯?”沈少卿放下手中的碗,伸手在他所说的地方摸了摸,继而淡定道:“可能是天气转凉,气候干燥,起了红疹吧。”
“哈哈,也是,这种天气,总不可能还有虫子,即便有,也不能咬出那么一片来呀。”赵玉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别有深意道,“宣怀你说是不是?”
“嗯、嗯。”两碗粥吃下去,季宣怀此时已经热的脸都红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少卿得了红疹,怎么你一点也没有——”
“表哥你话那么多,不饿吗?”
沈少卿淡淡回了一句,打断他的话,并给他夹了一个馒头。
“吃饭、吃饭。”见沈少卿还有再夹一个给他的意思,赵玉昆赶紧见好就收,把碗端得高高的。他最讨厌吃馒头,沈少卿明明就是故意的。
这场饭似乎注定了不能平平静静地收场。他们才吃到一半,白小少爷就找上门来。
赵玉昆不敢拿沈少卿怎么样,挤兑挤兑白小少爷还是毫无压力的,于是,端着饭碗正吃的欢快的白小少爷,顺理成章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没去找你,你倒自己先送上门来了,给钱了么,让你吃了么?”鄙视了一番白小少爷的吃相,他开口发难道,“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我怎么就没见你有这个觉悟呢?”
“又怎么了?还有这么多,你又吃不了。”白小少爷一脸委屈。
“你还跟我装!”说着说着,赵玉昆竟真的激动起来,“你说,乡试过完了,隔多长时间会试?”
“这个还用问?傻子都知道,今年考完了乡试,明年三月赴京赶考,呃,就是会试。”白小少爷将一小块千层糯米软枣糕咽下去,不明所以道。
“那你那天为什么不提醒我?害得我昨天在酒宴上当众出洋相!”一想起在昨晚的酒宴上,他一直以为会试和乡试一样,也是要等三年之后的,所以当宋学政、白老爷等人祝沈少卿来年金榜题名时,他还以为是他们才开宴就喝糊涂了,纠正过几个人之后,才发现错的是自己。当时他尴尬的差点连假笑都装不出来了。
“这也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你连这个都不懂。”白小少爷倍感无辜。
“那日在酒楼里,我和你说少卿中状元、入朝为官还要五六年来着,你敢说你没听见?会试就在明年,哪里用得着五六年那么久?”
“哦,听见了啊,我还以为你那是故意谦虚呢。”
“谦虚你个头!”赵玉昆想拿筷子抽他一顿,发现自己的碗里还有一个馒头,瞬间改变的主意,将自己的碗往白小少爷那边一推,故作大度道:“算了,把这个馒头吃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哦,谢谢啊。”白小少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将馒头拿了过去。季宣怀做出来的馒头香甜松软,一层一层揭着吃,比他家里的点心可口多了。
“话说回来,沈兄你是该早做准备了,从这里到京城,少说也得二三十天,宋学政不是正打算回京吗?要我说,你不如和他一块启程,在途中和京城都好有个照应。”说起进京赶考的事,白小少爷是一脸的羡慕,“我原本也想跟你去长长见识,可我爹不让,说我只会添乱。”
“白老爷真是太英明了!”赵玉昆点头附和道,“这么远的路,是得找个可靠称心的人陪着,不然我还真不放心。”
“要论可靠称心,肯定非季兄莫属了。”白小少爷吃完最后一个水晶虾饺,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没有一个好厨子跟着,身体肯定吃不消,哪还有精力去应付考试。”
“说的容易,宣怀走了,酒楼怎么办?”
“不是还有老夫么,白家的小子说得对,宣怀不跟着去,我不放心,他也不放心。让他们一起去吧,该是见见世面的时候啦。”不知什么时候,先生也起来了,在屋里说道。
“您老起来啦?”赵玉昆说着话,就朝屋里走去,早起时怕先生着凉,他没敢开窗透气,这会终于可以打开了,“我不是怕把您给累着吗?您在一边动动嘴还好,难不成真要您捋袖子上啊?咱就是少祖赚点,也不能让人家说我们不孝呀。”
“有这个心就够了,酒楼里那群人也没你说得那么差,宣怀不在,也正好给他们独当一面的机会,一家酒楼,靠着宣怀一个还行,可你的志向,就真的只是这一家酒楼吗?”
“先生的意思是?”一向心思活泛的赵玉昆,此时的眼神已经开始发光了。
“我还是那句话,外面的天地大着呐。”
用沈少卿端来的水洗漱后,在赵玉昆的搀扶下,先生在饭桌旁坐了下来,尝了一口季宣怀刚盛好的粥,止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一走,一年半载的,恐怕再难吃到这么好的粥喽!”
“对不住了先生,我是一定要和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