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赵玉昆,夜已经深了。
在酒楼忙了一整天,又为着沈少卿的事担心受怕的半天,此时,才碰到枕头,季宣怀的呼吸就变得轻缓绵长了。
“宣怀,你知道我今天去哪里喝的酒么?”黑暗中,沈少卿突然又靠了过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反正不是我们的。”一想到他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就在外面醉成这样,季宣怀心生不满。
“嗯,谁让咱们酒楼里没有美人呢?”沈少卿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
“你去喝花酒了?”季宣怀猛然坐了起来,在一片漆黑中与他对视着。
“嘘,小心先生听见。”沈少卿拉着他重新躺下。
“听到又怎么样,先生说不定还要夸你呢!”见沈少卿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季宣怀心里一阵气闷。
“你知道吗?那里有许多美人,既多才多艺,又温顺可人,酒量也出奇的好,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唔,我怕有人会生气啊。”
“胡说,我才不会生气!”
“是吗?”
“我那是担心你,谁让你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那以后我跟你说了,就能去那里么?”
“……”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若是预先知道他们要带我去那里,我肯定会拒绝的。那里的美人我完全招架不住,身上一股呛人的香味,还一个劲的往我身上蹭,我若不是故意把自己灌醉了,哪能这么轻易逃回来,还是跟你在一起自在。”见季宣怀本自己堵的一言不发,沈少卿心满意足地服软道。
“若是让表哥遇上了,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一想到沈少卿和别人有亲密接触,季宣怀的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意,可又不想让沈少卿察觉,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
“那若是宣怀你呢?”
“我?”
“是啊,你整日里和表哥在一起,就没有想过和他一起去试试?”
“不会!”
“怎么可能,表哥也不像那么自私的人,他既然喜欢,会不劝你一起去?”
“他……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和压根就不认识的人一起喝酒取闹,别说还要花钱了,就是倒贴给我钱,我也不干,简直花钱找罪受!”季宣怀连忙替自己辩解。赵玉昆的确劝过他,当时他也只是听听就算了,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料到全被沈少卿猜中了,更害怕沈少卿由此误会自己。
“真的?”
“嗯!”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你若是想找人一起喝酒,就让我陪你吧?”说完,沈少卿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好,你……放心吧,好好睡一觉,省得明天头疼。”见沈少卿也困了,季宣怀替他压了压被角,轻声答道。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沈少卿话里的意思,可也同样无法坦然地说出来,说自己只喜欢他一个人?想想就觉得一阵脸红。
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两个半夜在田野里赌气,以及对背上的人一遍遍说着只要他的少年了,但无论什么时候,彼此的心意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有些话,不必时时挂在嘴上,因为早就深深地刻在心底了。
只是往往越在乎,就越怕失去,还要不时确认一番,才能安心。
第二日一早,等沈少卿睡醒时,已经过了半晌了。
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感觉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和先生道了声别,沈少卿便想往常一样,往酒楼走去。
以前沈母还在世时,他的性格是极为孤僻的,不关心除了读书以外的任何事,也不愿和任何人产生瓜葛,觉得那些既无必要,更无意义。
可自从和季宣怀相依为命之后,不知不觉中,他的性情开朗了许多,虽不热衷与左右逢源,但正常的交际,他还是极有兴趣的,尤其是和季宣怀有关的部分。
才到后厨,还没找着季宣怀的踪影,便见赵玉昆正背对着他,在一群伙计面前激动地大声嚷嚷着。
“我呸,官府那群臭不要脸的,明明是我表弟立的头功,竟然就这么被他们不声不响的抢了,小爷我咒他们个个家里遭贼,被偷得连一个裤衩都不剩!”
“就是,要真是像东家你说的,那咱们的三公子可是吃了大亏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感情以为我先前的话,是编出来逗你们玩的呢?这本来就是少卿的功劳,不信你问他,昨晚白家送谢礼的时候,他是亲眼目睹的,总不能是我们联合起来瞎说吧!”见有人怀疑,赵玉昆指着昨晚被叫去找沈少卿的伙计,瞪着圆溜溜的眼,恨不得能喷出火来。
“我替东家作证,那礼物堆得跟个小山似的,要不是三公子帮了大忙,怎么可能会送那般大的礼!”小伙计回忆起前天晚上的事,尤其是他去接沈少卿时,白家小少爷亲自赏他的五两银子,顿时满怀激动。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连白家那样的首富都不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个亏,我看也只能咱们自己吃了。”
“哼,迟早有一天,等我表弟辉煌腾达了,再和他们算账!”赵玉昆也是一脸的挫败,连酒店都要小心防备某些人的暗算,哪里有能力去和官府较劲呢?
“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手脚放麻利些,过年时能不能有红包,就全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见伙计们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赵玉昆替他们鼓劲道。
“哎!”
“没问题!”
“东家您就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