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空却抢先道:“此事须得暗中宣扬出去,所以‘金字招牌’中只有金总镖头和金少镖头知道此事。”
金千杨亦是一震,与金晋虎对视半晌,心中俱是一寒。既然明知镖队极有可能会被劫,那么随行的镖师又能存活几个?怪不得‘金字招牌’此次行镖派出的大多是镖局中无关紧要的镖师,那是因为这本就是一次牺牲,他们都不过是镖局的弃子!
有几位镖师亦反应过来,止不住破口大骂。
顾思空早知自己这番话会引来什么反应,撺掇道:“所以你们若是个汉子,就随我去夺回‘天脉血石’。反正现在已知吐蕃国的态度,夺回宝物之后扔在荒郊野岭亦可,我是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包括金氏叔侄在内几名镖师已有所意动,摩拳擦掌。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想做一番真正的大事,好让镖局同行从此不再小觑自己。
凭天行却道:“恕我不能奉陪。”
顾思空讥讽道:“凭兄自有保命之术,小弟岂敢勉强?”
受了顾思空挤兑,凭天行并不动气,淡然道:“将军府本就另有要务派我去川西。而且临行前水总管切切嘱托我务必生还,所以不能陪顾兄搏命了。”
顾思空心头更生怒意。事实上从太子府得知此次任务的真相后,顾思空便一直满腹怨意。近几年太子府大肆招兵买马,或许在太子眼中,他已如鸡肋,所以方才派他来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也是属于可以牺牲的棋子吧。
这才是顾思空不肯轻易放弃的真正原因。
凭天行拱手道:“最后再劝大家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某言尽于此,就此拜别,后会有期。诸位保重。”言罢竟头也不回地就此离去。
听了凭天行的一番话,又想到童颜诡如鬼魅的剑法,有几位镖师不免犹豫起来:“顾大侠,那两个白衣人早已走远。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只怕不能轻易找到他们。”
顾思空早想好了对策:“不妨,据我在太子府得到的情报,此地以西十二里外,有一座寺院,名唤丹宗寺,而吐蕃大国师蒙泊一直此处闭关。他的大弟子宫涤尘三年前在京师时与我曾有数面之缘,只要得知此事,绝不会袖手不管。我们只须借助他们的耳目打那探两个白衣人去处便可。”
原本蒙泊国师一直留在吐蕃国都裕萨大光明寺中,在吐蕃王身边行教诲之责,但三年前蒙泊国师曾去过一趟中原,而就在这期间,先是暗器王林青与天下第一高手明将军在泰山绝顶决战,随后京师中泰亲王政变,却被太子与将军府联手平定。而据说这两件震动江湖与朝堂的大事都与蒙泊国师有关,至于蒙泊到底参与了多少,则无人能说得清楚了。只知蒙泊国师归来吐蕃后再不问国事,甚至远离大光明寺来到吐蕃边境的丹宗寺内闭关不出,就连吐蕃王想见其一面都极不容易。
金晋虎叹道:“就怕那鹤发童颜正是蒙泊国师派来的。岂会贼喊捉贼?”
顾思空看似胸有成竹:“无论是否蒙泊派来的,既然事关‘天脉血石’,作为吐蕃国师就必须插手此事,给我们一个交代。”
“可是,作为吐蕃国师,他必然也不愿意让‘天脉血石’流入外人之手,又凭什么帮助我们?”
“你们有所不知。吐蕃国内宗教盛行,各地大大小小的活佛方是吐蕃王一统全境的最大障碍。蒙泊名义上是吐蕃国师,却也是吐蕃王的心腹大患,他的威信一日不能高过蒙泊,这个王位便坐不稳。而我从宫涤尘那里得知蒙泊国师心境平和,绝无名利之念。此事正好有助他与吐蕃王交好,于情于理都会帮助我们。”其实顾思空对说服宫涤尘与蒙泊全无把握,对吐蕃王与蒙泊国师的关系亦是想当然,但此时此景之下,他必须说得煞有介事,才能得到众镖师的支持。
忽然从外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蒙泊国师不是在大光明寺么?怎么来到这里啦?”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明显不是中原口音,甚至还带着一分羞涩之意。众人急忙出外查看,茫茫飘雪中瞧不见半个人影。大家今日遭遇诸多奇事,早已见怪不怪。
顾思空听风辨音,但那语声似远似近,无法确定来人藏身何处,不辩敌友的情况下亦不愿多生事端。暗忖此人连蒙泊国师闭关丹宗寺三年之事都不知,多半与蒙泊国师并无多大关系。
沉默一会儿,那个声音又一字一句道:“我要见蒙泊国师!”众人更奇,这句无头无尾的话就像是任性的孩子给自己赌咒发誓一般。
顾思空心念一动,嘲笑道:“身为吐蕃国师,每年想见蒙泊的人何止万千,大多皆是无功而返,据说他平生只单独见过七八个人,只怕你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
那个声音说得斩钉截铁:“他一定会见我。”
顾思空冷笑:“大言不惭。你又凭什么?”
“嗯,我想想……”
顾思空不断引诱对方发话,终于趁对方神思不属之际听出方位,长啸一声蓦然拔地而起,直往堡顶扑去,在空中连踢出数腿,无数积雪像被一阵狂风卷起,旋转着袭向堡顶。正是顾思空的家传绝技“狂风腿法”。
一道人影冲天而起,积雪如同长着眼睛般追逐而去,却如送着他随风荡出。那道人影荡在空中伸手抓住玉髓关前的彩幡,无声无息地稳稳落在地上。
不出顾思空所料,来人白衣飘飘,满面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