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母病重,想绣一幅经幡为她祈福。”我也干脆放下了笑容。
一缕散开的头发失仪地落到额前,我略一慌,却见他温柔地为我拂了拂头发,他最是推崇孝道了,不仅不生气,反而对我微微一笑。多年前,他也曾这样对我笑过,笑得如初晨的阳光般温暖透明,多年后,他的笑仍是这般荡人心魂,仿佛只要他一笑,便能把这世间的愁都荡开了。
我瞬间的痴愣全落到他的眼里,他的手顺势滑到我的腮部,捧起我的脸,炙热地盯住我的眸,道:“朕想你想得紧,知道吗?”
我猛然惊醒,自己竟差点被他的笑容给骗了。从前的我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伤害。我极力收起愤怒,羞答答地软声道:“皇上骗人。”
弘治朝我一笑,一把将我横抱起来,走向床榻。
我心里一凛,难道他要临幸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淑女,按宫规,须等他翻了牌子才能沐浴洁身裹上轻裘由太监抬至乾清宫龙榻,以供御幸。只有一宫的主妃或侧主妃,才有资格劳皇帝圣驾亲赴,如此有违宫规,岂非落人口实?何况他今日照例是该呆在坤宁宫的,张皇后头一个就要惩治我,就连赵和妃也会觉得有伤颜面,不能轻饶了我!
至榻边,他刚将我放下,吻就迫不急待地落了下来,我急忙侧首回避,怯声道:“皇上,妾身的手伤尚未全愈,此举恐怕不合宫规,皇后娘娘会不高兴的。”
岂料弘治重重哼了一声,“朕才是后宫的规矩!只有朕高兴了,后宫才能高兴,懂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对皇后张氏的不满,看来他们的感情并非如外界所看到的那般牢不可破。
“是!”我媚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要报仇就必须爬上高位,要晋位就必然得侍寝,终究要有这一天的。而现在的时机很不错,弘治想要我已经有些时日了,再拖下去难免会折损他的耐心白白便宜了其他人,今日又恰逢张氏惹他不悦,而我却在这时让他快乐。呵,弘治,我后面还准备了很多惊喜在等着你呢!
意外得很,他的动作甚是轻柔,全不似多年前他第一次要我时那样霸道浓烈,与其说怜惜我初经人事的青涩,倒不如说进入盛年的他学会了如何克制。我曾与他夫妻三年,他每次都恨不得将我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去,不顾我的高喘求饶,彻夜不休。每每弄得我一身青迹紫痕,还被当时的周太后多次训戒。
不过,他显然很兴奋,完全不知我的青涩是故意装出来的,只看到青涩之下,是他喜欢的万种风情。三年的夫妻足以让我了解他的习惯和身体,我知道如何让他欲罢不能,如何让他更加快乐……
因未按宫规办事,没了敬事房太监的声声迭催,弘治甚是尽兴,直到近三更天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抚着我沁满是细汗的烫脸,满意地喘吁道:“卿乃佳人,极和朕意。朕要封你为才人!”
“谢皇上。”我故作害羞地往他怀里钻,数年不见,他的身体比以前精实了许多。
他高声呼了内监总管李广进来,隔着浅黄的纱幔,吩咐他燃上安神香,说今夜要留宿在此。李广急忙利索办妥,似深怕惹了弘治不高兴一样。
清雅舒神的香气一入鼻,便觉得身子一松,弘治躺在我的身边,已进入了梦乡。我盯着他熟睡的脸,噬骨的仇恨在心中翻滚,我现在就能杀了他,易如反掌,就是一支普通的金钗,照着他的脖子狠狠扎下去,也足以令他死在我面前。
可是,这太便宜他了!连我所受之苦的万分之一都不到,我如何能甘心?我要他尝尽苦痛,再在万劫不复中凄凉死去,方能平我心头之忿!更何况现在杀了他,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宝宝的下落了,倒是便宜张皇后直接抱上皇太子,成为太后。
我终于躺了下来,渐渐合上眼睛,真的好累……
次日醒来,竟然是近五更天了,弘治抱着我,很是不愿放手,李广在外面催了几次,他才起身。我欲起来伺候他穿戴,他忙示意我躺下,“今日好好歇着。”不过是试探,他喜爱女子贤德,我怎会令他失望,穿了件睡袍就起来伺候。这些本是我前世做惯了的,自然得心应手,弘治龙心甚悦。
李广将一切看在眼里,我知他定然又要报到张皇后那里去,有那女人气上好一阵子了,心下甚喜。恰在此时,李广忽的凑近弘治身侧,悄声问道:“留,还是不留?”
我心中一沉,不觉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弘治膝下子嗣稀少,最大的原因就是弘治听信张后之言,不许位分低的宫嫔怀嗣。我倒想看看,我如今在弘治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一个玩物,还是有资格为他传宗接代的女人?
弘治毫不犹豫,朝他轻声吐了两个字,“不留。”
只觉得脑子挨了一记重捶,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又响起了婴儿的哭声。那是我的宝宝——我那连一面都没曾见上的孩子——在哀哀哭泣。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前世绝了我当娘的机会,到了今生仍是如此!
迷糊中,感觉自己被扶到椅上坐下,又听得有人轻声唤我。奋力恢复清醒,见李广那个狗奴才已拖了当值太监来点我身上穴位。不!我不能就这样轻易遂了弘治的心意,我已不是前世任他摆布的春风致了,从现在起,他对我做每一件事都必须付出代价!
我咬牙流泪:宝宝啊,娘还从未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