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勾勾划划,一张药方被他改得面目全非,最后他终于停下了笔,他俯视着这张药方,终还是把它揉成一团,扔到了纸篓里。他沉沉地闭上了双眼,良久没有张开。
……
乔衡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并没有感到多少睡意,相反,他觉得自己称得上是精神饱满。
他习惯性地摩挲着腰间佩戴着的蝠纹佩,他一手撑着额头,手指一遍遍描摹着玉佩上面的蝙蝠纹路。原本因为解决掉华真真和金灵芝这两个隐患所带来的细小喜悦,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渐渐消失不见。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乔衡回到无争山庄几日后,一个消息闹得江湖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妙僧无花被逐出师门了。
时至今日,人们才知道这妙僧无花居然身负东瀛血统,更是魔头石观音之子,手上沾染冤魂无数,传闻丐帮任老帮主更是为他所害。而揭穿这一系列事情的,正是妙僧无花曾经的至交好友,盗帅楚留香。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妙僧无花曾有那么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的内容足以让他更加声明狼藉,然而要是把这上面的内容公布出来,与他同时受苦的还有不计其数的姑娘,上面记载的闺房秘闻,足以让无数个女子自尽而亡。人们总是忘了,和尚他也是男人。
这本簿册一旦流传出去,不知要闹出多少血案来,所以楚留香把它给毁了。
妙僧无花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无争山庄里,华真真早就从乔衡嘴里听过妙僧无花的真实身份,然而他的所作所为还是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然后她又无法自控的想起,他那句“你看见我了,也就看见那位妙僧了”,妙僧无花是这样一个人物,那他又是怎样的呢?而他又做了什么可以与这位妙僧相媲美的事情?
华真真的脑子里一片纷乱。
原东园一生循规蹈矩,妙僧无花的事情传来后,他惋惜道:“本是一个天纵之才,谁能想到他的本性居然是这样的,可惜了。”
他拿起金太夫人寄给他的那封信,继续看了下去。然后对着乔衡说:“快意堂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处理得不错,不过以后若无必要,你也勿要再去赌坊之类的地方了,那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他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世上总有些心思不正之人,他就怕有人欺随云目盲,到那时,他不在他身边,又无人照应,要是对方人多势众,他儿也只能任人欺负。
乔衡说:“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原东园看了一眼乔衡,先是轻咳了一下嗓子,然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的问道:“我儿今年也不小了,我儿可有意中人?”
乔衡呆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曾有。”
原东园捧着茶盏,喝了一口茶,寻思着该怎么开口。他问:“……我儿对那金灵芝有何看法?”
乔衡说:“我待她如自己亲妹。”
原东园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看着乔衡,干脆让他自行体会:“我儿聪慧,定能明白为父要说什么。不知我儿意下如何?”
乔衡自是听出了他的意思。原东园见他老大不小了,希望他能早日成亲生子。他无奈地说:“儿子暂无成亲意愿。”
原东园听他这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有些猜疑,是不是自己从小把这个儿子管管束得太严了,让他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年少慕艾的滋味。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儿子都能打酱油跑了,可他这个儿子倒好,竟是连个心意之人都没有。
还是说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
原东园只好又试探着说:“我看那华真真挺不错的。”
乔衡诚实地说:“我对她并无男女爱慕之意。”
原东园也无奈了,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说:“我儿是要打定主意愁死为父吗?”
乔衡拿起茶会,为原东园续了一杯茶。
他说:“父亲又不是不清楚儿子如今的状况,何苦还要再去祸害一个姑娘。”
原东园拿着茶盏,没说话。
他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紧紧盯着乔衡的面庞,他一字一顿地说:“若有一天,你走在我前头了,你至少也要给我留下个指望。”
乔衡笑道:“儿子想不到那么长远,只想得过且过罢了。”
原东园看着他,见他毫无变更自己意愿的想法,只好挥了挥手,他说:“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苍天不公啊……”
……
乔衡并不觉得现在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他也不想再来一个妻子以及孩子参与进他的生活。他一直都在努力,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各项底线。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但他总是因为种种原因失诺毁约的行为,让他这种坚持有时候变得如同一个玩笑般可笑。
如果有那么两个名为“妻子”与“孩子”的存在,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他定然无法做到对他们完全无视。可他已经无法再为他们分出任何心神了,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果真有这么两个人来到了他的世界中,他觉得到了最后自己与他们反目成仇的可能性比较大。
由于身躯对于灵魂产生的排异反应,使得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还能在此世停留多久。
十年?十五年?二十年?
亦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