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星隐,天色渐明,
空灵谷中的大雾也开始慢慢消散。
幸亏陈博与众丐帮弟子抢救及时,最终遭到大火焚毁的书籍几乎微乎其微,但不少在抢救的过程中被水浸湿,因此整理起来十分不易。
忙了整整一夜,众人总算将所有书籍区分完毕,仅完好无损,可以立即运走的便装了满满一车,朱熹藏书之多可见一斑。
迎着晨晖,李仲飞长长伸了个懒腰,唏嘘道:“真佩服朱老前辈,单只看完这些书已属不易,更别提有许多还是他亲手撰写的了。”
陈博和几个丐帮弟子为马车盖好油布,点点头道:“他此生最大的志向便是著书立说、教学育人,在潭州的短短几个月,战事之余还想着要重修学院,为大宋培养人才。”
“朱老前辈真乃圣贤啊!”李仲飞帮忙紧了紧绳子道,“已收拾的差不多了,陈大哥也该动身了。”
指着满地湿透的书籍,陈博苦笑道:“这里有千余本尚待晾晒,在下岂能离开?”
见他仍无意进京,李仲飞将他拉至一旁,语重心长地说道:“在下还是那句话,陈大哥最好跟随朱老前辈进京。这里有在下守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说的在下都明白,不过在下认为,此次进京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陈博叹道,“在下长年在外,京城中并无几人相识,根本帮不上忙,而你却不同,上至圣上下到百官,皇宫朝堂朋友遍布,有兄弟你相随,遇到事时也好斡旋一二。”
“你可是玉笏门门主啊!”李仲飞皱眉道,“当初妙丹生只凭借一块玉笏令便几乎使玉笏门分崩离析,你这门主若亲临,朱老夫子岂不如虎添翼?”
陈博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微微摇头道:“在下也早说过,在下这个门主只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做不得大事。”
李仲飞不满道:“陈大哥何必自轻自贱!”
“在下说的是实话。”陈博长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李仲飞有些生气,不觉大声道:“你难道想置身事外?那朱老夫子怎么办?赵汝愚大人和那么多玉笏门人又该怎么办?他们若是知道你这般模样,恐怕会更看不起你!”
他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大,陈博瞥了不远处的丐帮弟子一眼,勉强笑道:“兄弟息怒,在下不进京其实另有打算,而且非常重要。”
李仲飞将信将疑,板着脸道:“在下洗耳恭听。”
陈博干咳两声,沉声道:“除了京城,也有不少玉笏门人在州府郡县为官,在下想将所有的力量联合起来,等你们在京振臂高呼之时,也好群起响应。”
闻言,李仲飞盯住陈博的双眼默不作声,陈博被他盯得极不自然,将脸扭向一旁,干笑道:“兄弟这是作甚?”
“在下在想,你有这么好的打算,昨夜朱老前辈走时,为何不明言?”李仲飞深吸口气道,“陈大哥,你心里一定有别的事,若是把在下当成兄弟,最好实话实说。”
“你不相信?”陈博脸色一变,怒视李仲飞道:“在下该说的都说了,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冷哼一声,竟甩手向马厩走去,将李仲飞晾在了当场。
马厩中还停有一辆马车,陈博把马车赶到晒书的空地旁,招呼丐帮弟子挑选可以装车的书籍。但此时旭日初升,谷中湿气尚重,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便晒好,众人挑了半天也只不过挑出三五本而已。陈博此举,无非是想避开李仲飞罢了。
“算了,你不去我去!”李仲飞心知肚明,暗忖陈博既然无意更改初衷,自己也没有坚持劝说的必要,于是点齐了二十名丐帮弟子,护着那辆装满书籍的马车离开了空灵谷。
众人一路无话,刚至无为城近郊,忽然迎面驰来一队官军,为首的骑将李仲飞认识,乃是无为团练使靳全胜。念及昨夜周彪所言,李仲飞不想多事,忙吩咐丐帮弟子将马车赶下官道,等官军过后再继续前行。
谁知官军一口气奔至马车近前却齐齐停住,靳全胜扫视着众人道:“诸位可是来自空灵谷?李将军可在?”
闻言,众丐帮弟子纷纷看向李仲飞,李仲飞只得抱拳道:“在下便是李仲飞,靳将军别来无恙啊?”
靳全胜仔细打量了李仲飞一番,突然从马上一跃而下,冲着李仲飞单膝跪地,大声道:“卑职拜见李将军,卑职眼拙,竟没认出将军,请将军恕罪。”
李仲飞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托住他的双臂道:“靳将军这是何故?在下何德何能,怎敢受此大礼?”
靳全胜嘿嘿一笑,顺势起身道:“李将军荣升龙神四厢军巡查使,乃是卑职的上官,卑职怎敢怠慢?”
“原来如此,”李仲飞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那一长串官衔中确有此一职,不由笑道,“在下还未正式接受朝廷任命,靳将军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靳全胜躬身道:“龙神四厢军由龙骧、龙鳞、龙腾和龙牙四军组成,卑职在庐州城训练的新军便隶属龙鳞军,自然知道的比旁人早些。何况,殿前司郭元帅这几日一直在无为城,曾多次对卑职提起过李将军。”
“郭元帅也来江北了?”李仲飞喜道,“那你们应该见过朱大人了?”
靳全胜点点头道:“朱大人一行已于昨夜随郭元帅回京了,临走时郭元帅让卑职负责李将军南下事宜,卑职在城中等了一夜不见将军前来,正准备去空灵谷接应,想不到竟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