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小路蜿转,又绕出密林,虽仍在峭壁之下,但相对平坦宽阔了许多。这里的峭壁也不再陡如刀削,不少云松从岩峰间横生出来,增添了些许春意。
李仲飞记得谭聪曾经说起过,五毒教总坛之险,全仗悬崖天堑。西为紫荆崖连接隔世崖,而东面便是绝命崖相连定军岭,以此看来,大军应该已进入绝命崖范围。
他轻吁口气,对丐帮群豪道:“绝命崖到了,六盘岭不远了。”
话音甫落,忽听峭壁上传来一声长啸。众人均感啸声荡气回肠、振聋发聩,其蕴含的内力何其深厚,不由脸色一变,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峭壁之上,云松之间,似有一人正在向下挥舞着手臂。
褚大鹏瞅了半晌,问李仲飞可认得此人,李仲飞晃了晃仰得发酸的脖子,摇头道:“山崖太高,看不清楚。不过此人应无恶意,否则不会出声呼唤,而是山石招呼了。”
褚大鹏想想,深以为然,正待提声回应,忽然众人齐声惊呼,原来那人竟双臂舒展,从十数丈高的峭壁之上径直跳下。此人长袍宽袖,犹如一只展翅鲲鹏自天而降。
峭壁间劲风甚急,那人却毫不在乎,好似御风而行,数息之间已从崖上飘落,直至双足落实,甚至没发出半分声响,这份轻功,众人尽收眼底,皆自叹不如。
李仲飞见他六旬左右,相貌堂堂、英气逼人,三缕长髯轻轻飘动,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气势,竟感觉有种似成相识的熟悉。
细想之下,顿觉恍然,原来此人与韩侂胄一样,虽和蔼平易,但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久居人上的威严。
那人迎上两步,朝众人略一抱拳,微笑颔首,道:“诸位英雄请了。敢问李仲飞李少侠可在?”
李仲飞忙道:“不敢当,在下正是李仲飞,不知前辈……”
话未说完,高亮一拍脑门,叫道:“辛大人!”他见众人不解,又道:“他便是隆兴知府辛弃疾辛大人,昨夜二位帮主便是随他先行离去的。”
那人跟着笑道:“不错,老夫正是辛弃疾。”
众人忙下马还礼,褚大鹏问道:“大人去而复返,可是六盘岭有了结果?”
“正因毫无结果,老夫才来相请诸位。”辛弃疾叹道,“登天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袁将军所部三千兵马损失大半,也未能前进一步。”
李仲飞疑惑道:“隆兴军赵大人还未到吗?那可是数万大军啊!”
“总攻开始不久便与五毒水木二旗的英雄一起赶到了,”辛弃疾苦笑道:“但人多又有何用?路只有一条,隆兴军替换下信州军后也无好转,攻了半日,伤亡近千才勉强拿下半峰腰,但剩下的路更为险峻,尝试数次均无功而返。为避免更大伤亡,只得暂时撤退以作他策。”
“为什么会这样?”众人均感不解,“数万大军,别说打,挤也能将怀襄军那点残兵挤下登天峰啊。”
辛弃疾无奈之色更甚,摇头道:“这几日怀襄军在峰上聚集了大量的滚木、巨石,谁又忍心拿将士们的血肉之躯去消耗那些东西?”
焦龙庆想了想道:“为何不放火烧山?”
“袁将军的确随军带有大量火油,但张旗主不答应,”辛弃疾道,“何况现在东南风甚急,引火反会伤及自身。”
“如此看来,倒极为棘手。”众人对兵法一知半解,相互看看,均感一筹莫展。高亮忽然道:“登天峰纵然险峻,在深谙轻功之人眼中却与平地一般,六盘岭下高手如云,应该擒贼先擒王。夏清风一旦被拿下,怀襄军自然土崩瓦解。”
众人听了不由面露喜色,纷纷交口称赞,辛弃疾却道:“这一点早已想到了,但二位帮主要上,五毒教不干,说夏清风千错万错,毕竟还是五毒教主,岂能落于旁人之手?”
他顿了顿,又道:“五毒教要上吧,二位帮主又担心张旗主万一于心不忍,放走了夏清风,岂不后患无穷?”
褚大鹏笑道:“那就两边一起上啊。”
“彼此猜忌甚深,均怕半路遭到对方暗算。”辛弃疾长叹一声,“方才两帮人马赶到,二位帮主底气更足,几乎与张旗主动起手来,连老夫和赵大人从中调解也无济于事,如今六盘岭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会这样?”李仲飞恼怒地连连跺脚。在他心中,张新、郎发斌、张明浩等人都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大豪杰!为何如此紧要关头,却不能齐心协力,反而相互制肘、彼此猜疑。
褚大鹏见他急的团团乱转,笑道:“李兄弟何需如此,辛大人胸怀乾坤,必然早有对策,我们为何不听他把话讲完了?”说罢,又冲辛弃疾拱手道:“辛大人就别卖关子了。”
“非是老夫卖关子,”辛弃疾轻捋长髯,点头道:“办法只有一个,由一位双方都信任的人带领上峰,一切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这可难办了。”李仲飞脱口道,“多少年来,双方势同水火,那里去找这么个人?”
辛弃疾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仲飞左右看看,见身边除了隆兴军指挥使卢侃,剩下的只有丐帮群雄,哪里有辛弃疾口中之人?他不解地挠了挠头,却发现众人都笑吟吟地看着他。
褚大鹏哈哈笑道:“李兄弟这真是当局者迷啊。”
“我?”李仲飞指着自己的鼻尖,失声道:“我行吗?”
众人跟着重重点头,李仲飞深吸口气道:“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