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的黄连味,苦得穿心,冷月硬是眼也不眨的忍了下来。唇齿之间,似乎都已经麻木不知味了。
本想讨杯水喝,一抬头看到常远铁青的脸,又歇了心思。视线再往下一移,落在那封信上。
“常三哥……”
常远立即捂住鼻子跳开,“别对着我说话!”
冷月被他恶整一顿,竟是敢怒不敢言,此时见他一脸嫌弃,心里暗骂。可视线却直勾勾地望着那封信。
意思很明显。
——好像小爷乐意对着你说话似的。
——快点把信拿给小爷!
常远明知他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偏偏就是不想那么轻易地就让他如愿。
喝了黄连又如何,他也没有说喝下了,他就一定会给啊。
思及此,常远唇边化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他走上前,在冷月肩膀微拍了一下,“既然喝了药,那就好好休息。”
冷月心都凉了半截。
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封信重新揣入怀中,潇洒而去。
他狠狠地往床板上一捶,气的眼都红了。
这世间怎么就有这么蔫坏的人!
这一瞬,他惊恐的感觉娶妻之路漫漫长兮,似乎又多了一个让他头痛的问题……
翌日,响午时分。明媚了许久的天空,突然间就阴沉了下来。沙漠之上气侯多变,阳光被云层一遮,不多久,风沙卷袭,一场狂风暴雨骤然而至。
这样的气侯自然不合适再开战。
暴雨将血染的黄沙清洗的干干净净,北胡旧营处尸横遍野。
此刻王帐内一位头戴长帽,身着胡服,气势威仪的中年男子,用锐利而暴戾的双眼,死死盯着跪在脚下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被他气势所慑,缩着身体抖了抖,才迟疑开口,“大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哪里还有机会!”
这中年男子正是北胡的王,而他身前跪着人年轻男子,乃是从东夷逃窜到北漠的孙成敬。
早在夷城大乱之前,他早料到东夷王城会失守。也是他有着这个先见之明,早早的已经与北胡勾结一气。
他明着投靠东夷王,实际上早已为北胡王所用。
孙成敬知道北胡王早就对容家云骑军有着窥视之心。眼见东夷一战,云骑军是由双九率领,便与北胡王献计,徐徐图之。
这便不难解释为何双九会落入北胡人手中。
谁知道,双九也聪明,发现不对立即就将身上的云骑军令牌给藏了起来。
任他们百般折磨,拷打,他都硬挺过来。
也是孙成敬低估了双九的能耐,没料到他居然在身陷囫囵,自身不保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将消息传出去。
早知道就应该杀了他!
孙成敬阴着脸,把身体伏的更低了。“大王,我手里还有一个蓝芷依。她对云骑军了如指掌,有她在事半功倍。”
兵败,让北胡王不爽到极点。胡人凶残暴厉,蛮横晓勇。若不是一直有云骑军压制,早就横扫大漠,挥军南下了。
他会收留孙成敬,正是因为他献计筹谋云骑军让人心动。可如今,非但没有成功,还被东晋打得仓皇退兵,这口气岂能咽下。
“孤一向赏罚分明,这次事情,你脱不了干系。孤赏你五十鞭,你可服气?”
孙成敬身体顿时一紧,心里把北胡王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细皮嫩肉的,这五十鞭下去,岂不是要他的命。
仅管恨的牙痒痒,可孙成敬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大王饶命,求大王再给我一次机会……”
北胡王冷笑,抬手一挥,“拖下去!”
王帐在此时被风掀开,冷风一罐,孙成敬不由打了个冷颤,“大王,我已经查清楚了,那蓝芷依的身份十分特殊,若利用的好,不怕不能一雪前耻。况且圣女也说了,蓝芷依能成为一把利剑……”
“那也是蓝芷依的功劳,与你何干?”北胡王不为所动。
孙成敬冒出一身冷汗。暗腹:胡人果然难缠,他怕是不能善了。
“不过……”北胡王口语微微一转,“念在圣女的情面上,孤倒是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孙成敬不由又松了口气。
“那就改成三十鞭吧,立即执行!”
孙成敬知道此劫难逃,面如死灰。哪怕是少了二十鞭,依旧能叫他皮肉开花,去掉半条命啊。
守在一旁的彪形大汉立即上前将他扯出去。
暴风雨还在继续,呼呼风声随着一声一声响彻的鞭打声,和厮心裂肺的惨叫叫人毛骨悚然。
这北胡王气量十分小,败了一战,势必要讨回来。在血腥弥漫的暴雨天,也不打算修整,处罚了孙成敬,立即叫众将来商议。
这一回,他打算埋兵主动开战。
……
首战大败北胡的消息传回京都,一时之间朝堂都沸腾了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一定是要乘胜追击啊。
御史中丞宋大人再一次请谏。
“陛下,北漠既已开战,臣觉得前往北漠历练的人选应尽快定下。”
慕容静端坐上方,点头道:“宋爱卿说的固然有理,然北漠气侯无常。朕刚刚得到消息,大战之后,北漠天气恶化,再战不利。诸位筛选递上来的名单,朕看过了。都是未曾离京的世家子弟,此时前去北漠,多有不便,不妨再等几日。”
宋中丞张了张口,又闭上,悄悄朝冉国公看了一眼,见他半阖着双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得再次谏言。
“陛下,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