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谬赞,实不敢当,尽职而已。总理归来,国基可定,广东光复一个月来,今日最为光荣!方兄,依你看,总理是会留在广东组织中央,还是会到南京参加南方各省的代表会议?”
方红道,“孙先生说,眼下上海南京是前方,他岂能避难就易?所以在香港最多待两天吧,恐怕汉民兄也会被他拉到上海,留汪精卫和陈炯明主持广东。”
李重甲心下几重失望,但点头附和,“也是,南北和战未定,焦点是在宁沪,一切对内对外的大计,非孙先生亲往指导不可。”
“是啊。”
“要是我兄弟李重光还活着,看到今天他一定会很欣慰。”
方红愣了,“你是重光的……”
李重甲平静地道:“在下是重光的嫡亲党兄。”
方红顿感亲切,端详着李重甲,“哦,是吗。”
李重甲看着她,“我知道你是重光的未婚妻。其实我们本来该是一家人的。”
方红感慨,“是啊。重光壮烈赴死的一幕,至今还时时闪现,难以磨灭。”
“可惜李重光三个字被小人玷污了。”
“你是说他的那个替身?”
李重甲点头,“重光牺牲后,那个铁山对我们家穷追猛打,家叔父只好找来一个与重光长相相似的人,本为解一时燃眉之急,谁料后来事态发展越来越严峻微妙,那人本是个地痞无赖,投机小人,开始是趁人之危向我叔父要挟财产,后来竟投靠铁山,危害革命,罪莫大焉。”
方红叹息,“这些事我听胡汉民说过一些。不管怎么说,那个替身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真正的李重光在我们心里的位置。”
李重甲也点头,“重光死得壮烈,英雄一世,可他的英名被鼠辈替身给毁了,每想起此事我都心意难平!”
方红疑问,“我听说那个人在‘三二九’那天晚上已经死了?”
李重甲摇头,“那天他要给铁山报信,幸亏被少白兄发觉,我虽执行了制裁任务,可还是疏忽了一点,之后此人下落不明。直到今天,我又看见了他!”
“他在香港?”
李重甲严肃道:“我怀疑他和铁山在一起,不死心,还想一搏。”
方红脸色变了。
李重甲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绳之以法。”
李重甲无限真诚、无限伤感的样子,已经拉近了和方红之间的距离。这时从客厅传来雷鸣般的掌声,是记者招待会结束了,李重甲和方红对视一眼,离开了阳台。
阳台下,让李重甲和方红都完全想不到的是,区舒云正保持着一个高难度体位——她在饭店房间外的两个小阳台之间。她咬牙,猛地一跃,落到这边阳台上,崴了脚,疼痛难忍。绕到了旁边的李重甲的房间,这里是李重甲的临时住处兼办公室,她从通往阳台的窗户跳进来。在书桌前匆匆翻寻各种文件。最下面锁着的抽屉。区舒云用细铁丝鼓捣开了。露出一沓全都印着“密”字的电文……
从走廊窗户望下去,一身戎装的李重甲回来了。坐在轮椅上的区巡抚,立刻转动轮椅,在走廊上飞快滑行,来到李重甲的房间门口重重敲门,区舒云还在匆忙看密电署名,有“云弟”,有“智弟”等字,不见袁世凯的任何字号!
区巡抚急切地敲门,同时望向走廊尽头——李重甲踏着楼梯上来,身影正一点点升起!
房间里,区舒云手忙脚乱收拾东西。走廊上,李重甲带着两名手下走近,走向自己的房间。
忽然,隔壁房间门里传来区巡抚的叫声,“叫他来!别拦着我!我自己去找他!”
一个仆人从房间里逃出来,看见李重甲,忙过来拉住,“李参都督,您可回来了!老爷子疯了!骂人,打人,非要去见孙总理!”
李重甲厌恶地摆手,“甭理他!”说着,要进自己的房门。
他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被那仆人死死拉住哀求道:“求求您了,去看眼老爷子吧。”
区巡抚山一样的吼声从房间里传来,“我不也革命了吗?凭什么不让我见孙先生?!”接着传来摔锅砸碗的一串响声。
李重甲很不耐烦,很厌恶,站在自己门口犹豫着。
忽然房间里传来喊声,“老爷子!来人呀!老爷子不行了!”
这不能再不管了!李重甲只好快步走向区巡抚的房间,冲了进去。
房间里,区巡抚的轮椅摔倒了,他滚在地上浑身抽搐,李重甲只好将他扶起,抬着区巡抚坐上轮椅,两名手下给区巡抚又捶背,又喂水……区巡抚缓缓醒来。
李重甲回头问道:“都这样了,还见人呢,您老呀,好好保重吧。小姐呢?”
左右都不知如何回答。
“小姐呢?!”
“找我干嘛?”区舒云慢悠悠地进来,手里还拎着些零食包,“我爹怎么了?”
区巡抚看见区舒云,忽然哭起来,“没良心呀,我一心都是为了你。”
区舒云打开零食盒,拿出一大块萝卜糕,塞进区巡抚嘴里,区巡抚有了吃的就高兴了,也安静了。
区舒云满不在乎,“你吃不?还热着呢。永记的,专门跑了三条街,还排队呢。”她递上零食盒。
李重甲疑惑地看着她。
区舒云奇道:“怎么着?李参都督,我去给我爹买萝卜糕也得你先批准?”
李重甲摇头,“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外面乱得很,不知多少刺客盯着我们这个楼呢,我是担心你和爹。”
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