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咱们一走了之。”
阿纯摇头,“阿四哥,你已经做不回阿四了。”
阿四无语。
“生活像水流,停不下,回不去。”
阿四怅然。
“且不说念慈姐,你知道舒云姐是怎么救你的吗?她要找总督救你,险些被亲兵扔到河沟里。总督答应她救你了,可转头就派了几个杀手,去杀舒云姐……”
阿四惊呆地听着。
后花园里,区舒云和李念慈坐在假山边的石头上看水流。
一朵花瓣顺水而下,流入石缝,转眼间踪迹全无,依然是平静的水流。
区舒云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姐。”
李念慈抢先道,“舒云,我问你一个问题。”
“姐姐说。”
“你爱不爱重光?”
区舒云愣住了,岂止是愣住,一时间都有些晕。
李念慈和煦地看着区舒云,是那种令人放心、安心、温馨的目光,令人忍不住要说最实的心里话。
区舒云想了想,“姐姐,这不是爱不爱能说清的。我希望他好,不光是责任,不只是牵挂。他跟我特别不一样,有时候我很烦他,但他要是好,我就高兴;他要是不好,我就担心;他要是办错了事,我会特别生气,比自己做错事还生气。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是哪种爱?”
“天底下只有一种爱,所有的爱都是一种。”
区舒云思索着。
“我爱重光,我也爱铁山。所以不用担心我,祝福我吧。”
区舒云心底沉重,困惑。
李念慈起身。夕阳下,她那么美,那么圣洁,那么纯粹。区舒云忍不住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姐姐,祝福你。”
房间里,见阿纯要走,阿四上前拦住她,“你不能走!”
“阿四哥……”
阿四只好松开了阿纯,“你不能走。”
“阿四哥,我没说我不喜欢你了,但是,我也要做一个配得上李重光的女人,你要给我机会,给我时间。”
阿四知道,阿纯是在鼓励他,承担所有他该承担的责任。
“阿纯,我们不能总不在一起。”
阿纯沉默了一下,“你对我和舒云姐,是不是一样的牵挂了?”
阿四快哭了,“阿纯,你才是我老婆,你说过,你是我的女人。”
“我是。可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都说过了。”
阿四郁闷坏了,他忽然抱住阿纯,“你给我亲一口。”
他使劲亲着阿纯。阿纯由着他亲,落泪,半晌,要推开他,阿四抱得更紧了。
阿纯挣扎,小声地道,“快放开,舒云姐要回来了……”
阿四却还是不放,
婚礼准备的很快,阿四和区舒云的汽车驶往教堂,汽车上三角龙旗飘扬,写着——“敕建华南制造局李”。
沿路警探密布,还有大量便衣清军。
车内,阿四一身新军服,怀抱官帽,帽顶一颗碧蓝的青金石——正四品武职顶戴。
“秦少白的伤怎么样?”阿四皱眉望着窗外,“必须马上见面。革命党很可能出了内奸……现在这情形,八成会怀疑我。”
“一早我去了医院……”区舒云也一身盛装,看了眼阿四,“已经走了,伤还没好。”
“怕我出卖,连他也疑我。”阿四惊愕之余,低头打量自己,苦笑,“死的死伤的伤关的关,就我没事,还新做了小舅子,如此风光,任谁都要疑了。”
“他和别人不一样!别灰心,总能弄清楚。”区舒云伸手握住阿四的手,压低声,“我知道一个地方——能等到他。”
阿四点点头,区舒云道,“先把婚礼应付完。”
“婚礼……”阿四神色更加黯然,“姐姐为了我,就要嫁给铁山了。”
区舒云也是一脸悲戚。
“还有爹,疯了!”
“我爹他——”区舒云深望着阿四,“应该是装疯。”
阿四愣了,车窗外,人车渐渐多起来。
一个巡防营军官立正敬礼,“华南制造局李总办到!”
阵阵悠扬的管风琴声。教堂外,警探捕快高度戒备,行人被远远拦在马路对面。
看热闹的人群里传出阵阵议论,“好大的排场!听说是将军大人娶亲?”
路人甲一脸鄙夷,“还要受洗礼信洋教,为娶李大小姐,连他爱新觉罗家的祖宗都不要了!”
路人乙吓了一跳,没敢接茬。
教堂门前,阿四携区舒云下车,衣冠楚楚,鹤立鸡群。
“重光、舒云,快进去吧,典礼马上开始。”李重甲迎上前,也是一身鲜亮军服。
阿四点点头。
路人乙艳羡地,“李公子,李总办!啧啧,瞧人家这气派,贵人呐。”
“好个贵人!”路人甲更加不屑,“昨天还是巡抚的女婿,巡抚刚倒台,摇身一变,又成了将军的内弟。我看就是个不倒翁,全不知廉耻二字!”
路人乙吓得吐了下舌头,生怕祸延己身,慌忙挤出人群。
教堂内,管风琴声在穹顶回荡。铁山披散着头发,换上一袭白衣。走到祭坛边。牧师望着这个特殊的受洗者,有些紧张。
广州城门外,旗杆上、城门楼上,一排排血污的人头。市民惊恐地抬头望着,小心议论着。
城内营房里,遍地倒伏的革命者死尸。巡防营士兵虎视眈眈,不准收尸。有的烈士连棺材都没有,只草草用芦席裹着。
秦少白混在人群中,强撑病体,含泪向烈士遗体鞠躬。
教堂内,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