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一出手,就险些要了自己性命,虽说自己大意,但这个儒雅王爷行事狠辣,可见一斑。
“不管多难!”孟扶摇天生就是个喜欢迎难而上的性子,发狠,“他敢动宗越一根指头,老子都要宰了他!”
暗魅抬眼瞅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表达出什么感情,又听那无耻的道:“宗越死了,我到哪里再去寻不要钱的名贵药吃?宗越死了,我的假牙万一掉了谁还能替我补?”
……
一边蹲着的元宝大人扶额……可怜的蒙古大夫,敢情就是个药箱和牙医的地位……
暗魅默然,半晌翻个身,背对着这个无耻的睡觉,孟扶摇离他远远的躺下来,也想休息一下,半晌却听得黑暗中暗魅呼吸粗重,深深浅浅的传过来,忍不住爬起来摸他额头,想着烧伤最易感染,又去看他的伤,那些药膏却着实是好,一涂上就在肌肤表面结了一层白色的细沫,看起来问题不大,只是暗魅脸色微微赤红,气息不稳,好像还是发烧了。
烧伤的人,热毒内攻气血两虚,口渴发热烦躁不宁神昏谵语都是可能的,孟扶摇为难的瞅着潮湿的青石地面,心想这初冬天气,这宫室僻处一角位置常年不见阳光,地下阴寒之气很重,让一个伤者病人席地而睡实在要不得,万一感染更糟糕,想了想,爬起来开始拆恭桶,嘿咻嘿咻的将那些恭桶的箍去掉,拆开木板,选择平的木块,在井边悄悄打水仔细刷洗,再一一拼起,拉直铁箍连接起来,用内力将铁丝穿透那些木板,串在一起,足足忙乎了个把时辰,一张“恭桶床”初见雏形,孟扶摇又脱下夹袍,在床上铺了,小心的把暗魅移上床。
她刚一动他身子,暗魅便醒了,手一伸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低低道:“……在忙什么?”
孟扶摇擦一把汗,笑道:“搞张床给你睡。”
暗魅盯着她忙得红扑扑的脸,眼神一闪,目光微微柔和了些,手上一用力拖过孟扶摇,道:“……你也歇歇。”
恭桶床……我不要睡!孟扶摇哀怨,却又不敢挣脱神智不太清楚的暗魅——他手上烧伤本就溃烂,要是被自己挣脱掉一块皮……孟扶摇打了个抖,只好乖乖的道:“好。”僵硬的爬上床,在他身边僵硬的睡下。
暗魅却又将她往身边拉了拉,道:“你脱掉一件袍子……不冷么?”
孟扶摇抱着肩膀坚强的道:“俺是强壮的人。”
话音未落她身上多了件衣服,仔细看是半件——暗魅趴着睡,将护住前心的剩下的半件衣服搭在她肩上,孟扶摇怔怔的抓着那半件衣裳,说实在的真的起不了什么保暖作用,然而不知怎的,抓着那半件质地柔韧的黑衣,掌间光滑而沉厚的触感便似瞬间传入心底,绸缎是凉的,滑如游鱼,似乎不经意便会游走,而心是温软的,平平静静跳着,有种泰山崩前亘古不变的安然。
夜风敲窗,暗室无声,“恭桶”床上合衣而卧的男女,在远处透窗而来的火把和宫灯的微光里一坐一睡,沉静相对,半晌,坐着的那个渐渐歪了歪身子,睡着的那个,轻轻将她拉下,将落下地的半件衣服盖在了她身上,又向她靠了靠,两人合盖着半件衣服,沉沉睡去。
孟扶摇朦朦胧胧眯着了一会。
梦里元宝大人在她面前踱来踱去,就着蜡烛光影在玩面具,孟扶摇被那光影晃得眼花,不耐烦的挥手,骂:“耗子你真烦。”
这一骂也就醒了,看天色竟然已经微亮,孟扶摇爬起身,暗魅仍在睡着,孟扶摇看看他焦裂的唇,知道烧伤发热的人最易口渴,去打了水来喂他喝,她将暗魅的上身扶在自己膝上,看见他虽重伤衰弱但仍旧唇色如火,清水自唇间滴落,如露珠盘旋于玫瑰,越发艳丽不可方物,孟扶摇怔怔的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抹过。
这一触并没有抹下她想象中的胭脂等物,手指上干干净净,孟扶摇笑一下,摇摇头——当天下所有男人都是兔儿爷那样的戏子爱化妆么。
她手指掠过暗魅唇角,顿了顿,指尖正欲一撩,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暗魅又醒了,倚在她膝上静静看着她,琉璃般的眼神看得人有几分虚幻,孟扶摇有点心虚的想缩回手,暗魅却不放,将她的手抓着,对着亮光仔细照了照,像是想欣赏那般轮廓的优美和手指的洁白般,出神的看了看,然后突然将她指尖往口中一送,轻轻一咬。
孟扶摇“啊”的一声急忙缩手,大怒:“你乱咬什么?”
暗魅侧过脸,他的眼神在晨曦雾气中看来像是笼罩在烟光里的银湖,幽深广阔,闪烁跳跃着日色的金光和月色的银光,千颜万色的华彩,从孟扶摇的角度,还可以看见笔直的鼻和棱角分明的唇,闪着蔷薇般的光泽,属于异族的鲜亮狂野之美,像一幅最浓丽的画凸显在白色的雾气里,美得令人心跳。
说话也令人心跳——气得心跳。
他淡淡道:“你乱摸我便乱咬。”
孟扶摇无语,半晌狠狠一甩手,大步站起来向外走。
身后那人闭着眼问她:“去哪?”
孟扶摇没好气的答:“你既然能咬人,大概也能自保,我去找点食物和盐,马上就来。”
身后那人不说话,孟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