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西厢房门前,老爷子唤了一声,“开门!”
门里显见有人一直在等候,一听老爷子的声音,门扇立刻就打开了,瑞雪这才瞧见,那王贵儿就是这几日伺候在老爷子身边的老仆,想来也是极得老爷子信任。
王贵儿让了他们进去,也不多话,行了个礼,就转身关门出去守着了。
瑞雪更是疑惑,又听从老爷子的吩咐推他到了东屋门前,老爷子从怀里拿出一把长钥匙,开了门上那只黄铜大锁,锁头尚且没有拿下来,那屋里就有人一边拍打门扇,一边喊道,“是谁,是谁,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老爷子冷哼一声,拿下锁头就转着轮椅退到了一旁,瑞雪正是疑惑的时候,那屋门已是从里面打开。
一个衣衫皱褶,头发蓬乱的枯瘦老妇猛然扑了出来,不知她是脚下没力气,还是一时没瞧清,刚出了屋门就攀在瑞雪身上,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死命抓着瑞雪的手腕,喊着,“放我出去,我是赵家主母…”
瑞雪待得听清这句话,如同被滚水烫到一般,猛然掀开老妇,退到了一旁,心里简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就是忍耐二十年才复仇的赵夫人?亲手下毒害得赵丰年九死一生的赵夫人?买通刺客上门差点儿要了她们母子三人性命的赵夫人?
虽然她已经从赵丰年口中得知,这妇人被关了起来,但她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乞丐一般的老妇,同她想象中那个狠辣恶毒的妇人联系在一起?
赵老爷看着瑞雪如此惊骇模样,心下很是满意,取了兜里的核桃继续慢慢倒换着,开口说道,“你怕是也从丰年那里听说过了吧,这就是他的养母,也是下毒害他的恶妇。说起来,你还要谢她,若是没有她下毒手,丰年也不会流落在外娶了你。”
瑞雪这半会儿,心神也稳下来了,听了老爷子话里有些轻视之意,忍不住挑眉说道,“当日,掌柜的重伤欲死,身无分无,没有人知道他是富家公子…”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她嫁他时不知他是富家子,所以也别想给她安个攀高的罪名。
老爷子眼里闪过一抹怒色,不屑与她争口舌之利,转头看向哀哭的老妇,冷笑道,“赵唐氏,早知有今日,你当初又何必要动手?二十年都忍过去了,如何就不能忍四十年,六十年?”
赵夫人被关这一月,每日只有一顿饭食,还多是寡淡的汤水和馒头,时刻都处于饥饿的边缘,可谓狼狈受苦。
原本复仇成功,大权在握,只要推了儿子做家主,就万事无忧了,可惜,正是得意欢喜之时,却突然从天上摔了下来,如何不恼怒不焦躁,整整一月,硬是从一个丰盈的妇人,变成了骨瘦如柴的老妪。
此时听得赵老爷子这般说,扭头看得他恢复大半,红光满面,眼睛恨得立时就红了,一心想要上前掐死他,咬死他。可惜,身上手下半点儿力气都没有,只得伏在地上,低声咒骂。
“赵四通,你不得好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当年…当年你为了我娘家的家产,千方百计娶了我回来,又在外面…勾搭那娼妇,你若是带她进府做妾,我尚且不能恨你,哪个男人不是好色之辈,但你居然把那野种带回来要我认做亲生,明明就是个娼妇生的野种,却占了我儿的嫡长之位,凭什么,凭什么!”
赵夫人用尽全力嘶吼着,仿似要把几十年的怨恨,统统宣泄出来一般。
没想到赵老爷子听了她的怒骂,更是恼恨,一把砸了手里的核桃,骂道,“都是你这贱人害死玉儿的,当日家里为了生意,非要我娶了你回来,我不能给玉儿正妻之位,已是愧疚,自然不舍得她再进府,在你手下受欺负,就想安顿他们母子在外宅居住。
可你却趁我出外谈生意,上门逼着她进府,她为了孩儿的性命和前程,为了不受你羞辱,才投水而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把丰年交给你抚养,就是为了让你赎罪,你居然对他也下了毒手,你这恶妇,千刀万剐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哈哈,哈哈!”赵夫人听得怔愣了好半晌,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原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当日为何就被你的甜言蜜语哄骗了,早知如此,我怎会伤了吴大哥的心,我应该同他走,就是粗茶淡饭,也好过这几十年夜夜难眠,我错了,我错了!”
赵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哗愣愣作响,气得眼睛都红了,“原来你还同别的男人有旧情!好,真是好!原本送你上路,我还有些不忍,如今看来,绝不能容你再活下去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白色小瓷瓶,在手里捏了捏,扭头看向瑞雪,说道,“这是七息绝命散,拿给她喝!”
瑞雪此时身处在这屋子里,极度怀疑自己是在梦中未醒,原本前世那些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节,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
她哪怕清楚知道,这赵夫人就是买凶刺杀他们一家的凶手,但当日武二亮刀在她眼前,非要虐杀与她,她才狠心相拼,今日这赵夫人已是这般凄惨,她怎么狠不心做那递上毒药之人!更何况这赵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她这一递,会不会就被冤成了凶手?
她心里想得明白就背了双手,又往门口退了退,低头沉默以对。
赵老爷子眼睛一瞪就要发火,但是突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两声,重新转向哀哭的赵夫人,“若是你一人上路,也是有些孤单,不如我要老二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