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正紧,听得脚步声细碎,萧影神思恍惚,一声“瑶儿”脱口而出,心里只道朱瑶绝然而去,那也只是她的一个迂回计谋,这时踏雪而返,定是回来说明原委。
不意来者美髯飘飘,腰悬长剑,却是一位儒雅刚健的中年男子。
男子缓步走到萧影身前,叹气道:“影儿,儿女情长之事,你可不要将之看得过重。这世间多少英雄好汉,均是累在这个‘情’字上。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现下武功既强,品貌又佳,说你人中龙凤,那也殊不为过。朱瑶那妖女外表是生得天姿国色,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好看,内心歹毒,这样的女人,为祸人间非浅呐。”
来者正是“南剑北刀”中的南剑楚天河。
萧影心下伤痛,却未缺礼数,躬身拜过楚天河,望朱瑶去路眺了几眼,面色微微失望,站在雪中一言不发。一时之间,只觉自己与楚天河之间的关系,好像陌生了许多。
楚天河见他仍自闷闷不乐,又出言开导道:“朱瑶此女,先是助其父,不义于江湖正道,而后为夺得惊鸿簪,这才缠上你不放。说句实在话,她除了心地极坏外,几时又将咱们这些江湖草莽看进眼去?她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像咱们,每日驰风骋雨,风餐露宿,亡命天涯。你与她,原本是两个道上之人,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
萧影听罢,说道:“楚叔叔教训得是!”
楚天河道:“你既与她划清界限,之前你为她得罪武林正道之事,就算一笔勾销。这一节,往后遇上道上兄弟,我自会向他们言明。往后有谁与你为难,我楚天河定会出面干预,你也无需为这事烦恼。只是……”
萧影问道:“楚叔叔有何疑问么?小侄当楚叔叔一家人,有何事情,尽可直言。”
楚天河一副十分难为情的神色,叹了口气,道:“只是那宝藏事关天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大是大非面前,你可要思虑周全,拿捏得分毫不差才是。”
萧影道:“原来这事,楚叔叔也知道了?”
楚天河点了点头,说道:“怀远大师、虎帮主他们一帮人,见你俩为怪鸟叼去,均料定你二人有死无生,大都回归中原去了。我放心不下你,这些日子在左近反复搜寻,今儿在此再遇你,可真是喜煞楚叔叔啦。”
他说到激动处,眼眶也自红了,拉了萧影,扒开积雪,并肩坐在雪地中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萧影听闻楚天河明知无望,仍自不肯放弃找寻自己,心下一激动,泪水便流了下来。
楚天河问起他为怪鸟叼去后的情由,萧影一五一十说了,直听得楚天河啧啧称奇,慨叹道:“似你这般经历奇险之人,世间少有。看来影儿你今生,注定要有一番惊天伟业做出。”
萧影道:“楚叔叔说笑了,萧影何德何能,一生只求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中间不忘黎民百姓,何求惊天伟业?”
楚天河神情激荡,瞧着萧影道:“说得好,你在这等情感重挫之下,尚不忘黎民百姓,可见是言出真心。你生就一颗仁厚爱民之心,天下若由你来主事,这可是苍生之福呐!”
萧影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道:“楚叔叔切莫说话吓唬小侄,这执掌天下的大事,我可做不来。萧影唯盼在家国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足矣。”
楚天河道:“并非楚叔叔妄夸海口,吹捧于你。你楚叔叔于星相五行、奇门八卦涉猎颇深,这天下大运,只需观天相、推数术,便可掐算个**不离十。你生就帝王之气相,且所历非凡,如今天下兵?祸乱,黎民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普天生民,无不盼着天下一统,免却这场兵戈之苦。而能成此霸业者,当世非你莫属。便算你视权贵为粪土,可临危受命,也是?应天理之事啊!”
楚天河一席话滔滔而出,直将萧影听得心惊肉跳。
忆起父母双亡后,自己流离失所,偶遇楚叔叔,他将自己带进宫中为爹妈报仇,自己被困于宫闱之中,糊里糊涂当了一回傀儡皇帝。若那时自己贪恋权贵,浑浑噩噩做起那小皇帝来,只怕?上人头,早给朱温割了去。
此事如今想来,仍然让萧影心惊肉跳,更是对天下权霸之争厌恶了几分,决然道:“这事楚叔叔不?再提,萧影断难从命!”
楚天河面上慈色突变,厉言道:“好,你可以不顾天下苍生,可你那父母大仇,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萧影道:“自然要报,待我救出姐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开封,杀了朱温。”
楚天河道:“你有此志向,倒也还不算不可救药。我只道你为了朱瑶那妖女,连父母大仇也不报了!咳,说将下来,这报仇与夺天下,本来也是一码子事。咱们江湖正义之士,不说几十万,也有十几万。只?你杀了朱温,到时声望之隆,无出你右者,大伙拥你为皇,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萧影更不犹豫,坚决道:“我没有当皇帝之心,也不是那块料儿。楚叔叔还?另请高明!”
楚天河叹气道:“这事若没有十二分把握,我也不会贸然开口。本来嘛,楚叔叔也非强人所难之人,一来论武功人品,你实是上上人选;二来揭竿而起,兹事体大,?得一大笔钱财做后盾。如今你二者兼备,此番非得由你出面登高而呼,为天下苍生请命不可!”
萧影似有所动,面色迟疑。
楚天河趁热打铁道:“啊吔我说影儿,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