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以为他会看见一个全封闭的房间,白晃晃的灯光,死寂的墙壁,冰冷的停尸柜……对了,可能还有犹如白骨堆砌起来的置物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他说不上名字的工具——用途他也说不上。悬挂在上方的吊灯投射下来的光影打在墙壁上,形成一个中世纪断头台般的轮廓,狰狞中透着死亡的气息。
上述那些都是电视上看来的,不知怎么与彼得往里走得越深,这些画面就越鲜明,跟立体电影似的往眼前跳。
然而真实情况并非如此,至少魔法世界的停尸房不那样。
管理员迈克尔.班达坐在房门口吃着意大利面条,面条上铺满花花绿绿的粘稠物,二人过去时他正埋头吃得津津有味。班达身形瘦长,与守门的绿袍巫师苍白的脸色不同,他皮肤黝黑,看不出年龄,似乎年纪不大,但也没显出多少活泼朝气。班达是一名来自赞比亚的非洲巫师。
“多少号?”班达头也不抬的问。
他的英语不是习以为常的欧陆式,带着浓郁的美利坚味,这在海姆达尔所处的环境里相当少见。
海姆达尔看向彼得。
彼得说:“10671。”
已经排到一万多号了?!海姆达尔不由得咋舌,接待量不小。
“哦,是那家伙。”班达貌似同情地哼哼,嘬完最后一根面条,盘子胡乱一放,抹抹嘴站起来。“我在这里干了六、七年,第一次看见死状那么凄惨的人。”说到这里他手中变戏法似的出现一份羊皮纸,然后,他对着空气说:“把10671收拾一下出来见客……你们是家属吗?儿子侄子?还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的给进门吗?!彼得快斯巴达了。
海姆达尔干巴巴的说:“我们是来办案的。”
班达好像才注意到二人的穿着,径直嘀咕起来。
海姆达尔和彼得却不想搞清楚他的困惑因何而来。
海姆达尔和彼得正要跟随他前往目的地,班达猝然止步,不耐烦地蹙眉,看那头颅转动的姿势,似乎在听取家养小精灵的汇报。海姆达尔和彼得不好催促,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抱歉,我先处理些小问题。”班达对二人点点头,转身随意推开一扇房门。
二人见他没有避讳,出于好奇跟了上去。
房间不大,除了一个壁炉和一张看不出功效的空荡荡的桌子,别无他物。
班达进门的时候,那头已经连接上了,一个脑袋出现在壁炉内。
【哦,迈克尔,你终于来了!这些该死的家养小精灵脑袋里装的全是稻草,总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耽误了我的大事……】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的脑袋大声抱怨。
班达不客气的打断他,“我倒是不这么看,它们总是很贴心,从不在我吃饭的时候跑出来惹人嫌。”
比油光水滑脑袋更加尴尬的是打扰了班达吃苗条的俩年轻人。
“有什么问题?”班达不在乎油光水滑需要时间修补玻璃心。
“昨天你出具了一份尸检报告。”
“不够详细?”
“不不,”油光水滑小心道。“你的报告上写死亡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之间。”
“以我的本事,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油光水滑干笑道。“你看,这时间会不会有浮动?比如往前推三个小时,或者往后延五个小时之类的……”
彼得和海姆达尔不禁对视一眼,竭力压下上翘的嘴角。
班达忍耐地抿直嘴角,“可以。”
油光水滑眼睛一亮。
“等你再找一个可怜的受害者,或者干脆你自己来。”班达抓过一把飞路粉,在油光水滑杀猪似的尖叫声中投入壁炉,炉内暴起一阵不自然的黑绿色烟雾。油光水滑的脑袋消失了。
班达拍拍手,注意到俩年轻人的眼神,于是说:“布雷达先生的管辖内鲜少发生骇人听闻的事件,那里的居民比别处的巫师更加珍惜生命。
俩年轻人没憋住,笑了出来。
当他们转身,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躺着一具颜色可怕的尸体——尸身用白布盖着,只能看见脚踝及以下部位——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别挪地方了,就在这里吧。”班达戴上手套,拿出魔杖。
俩年轻人分别接过小精灵送上的手套并有样学样。
他们立于桌子两侧,满脸肃穆。
在班达的示意下,白布被揭走。
班达遗憾地摇摇头,真惨。
俩年轻人愣住了。
班达以为他们因尸身过于狰狞恐怖而受到了惊吓,他佯装毫无察觉。
谁知。
“这是谁?”彼得诧异道。
“10671,”班达召唤羊皮纸落到眼前。“玛利亚.亚历山大,听信某种剧毒植物能够提升女性魅力并保持姣好的身段,长期大量服用后不治身亡。”
难怪他刚才听说他们来办案后的表情那么古怪,这位女士死因明确,不存在任何可疑之处,各种调查业已接近尾声。
“我们要找的人叫包克。”海姆达尔说。“是个六十来岁的白人男性巫师,据说死亡前身体健康。”
班达皱眉,“到底是多少号?”
彼得从口袋里摸出本子翻了翻,而后一脸尴尬的说:“对不起我说错了,应该是10761。”
经过一番折腾,包克先生终于露出真容。
班达粗黑的手指灵活地翻阅家养小精灵送来的记录,“这个案子不是我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