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郦海瑶如此可气,只劫她两万万两银子,太不解气了,她要将整个丽人妆连根拨起,所以,今日不能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不了了之。
谢良媛忍不住轻轻拽了一下他衣襟,大眼睛眨呀眨地,小声乞求,“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做,能不能继续……。你看,那女人一副*样,我就是想撕了她的假人皮……。咳咳,我心里窝着火,会睡不着,会……。吃不下,我……。”话未说完,兰天赐两指已按上她的唇瓣,嘴里吐出一声“哼”!
尽管兰天赐很担心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但他明白此际谢良媛心中的感受,对于谢良媛一句“母亲是最初的爱人”,他感同身受,诚如谢良媛所言,这世间如果有人胆敢伤他母后半分,他不问对错,必诛!
所以,他不会阻止谢良媛亲自替刘氏申讨郦海瑶。
可这小家伙显然想多了,居然扮起可怜,小眉头轻蹙,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言下之意,分明是如果今天不让她话说完,她就会有心结,然后吃不下,睡不香,再说下去,岂不是要郁郁而终了?
兰天赐自然忍不住直接点破,“小坏蛋,少说些不吉利的话,放心,朕会让你好好把事情做完。”
粉红,自她苍白的两靥悠荡开,心中嘟喃:不要这么精明好不好,人家确实担心你会不让我把事情做完嘛。
诺大的宴厅无一人发出声响,谢家六小姐的健康情况,在西凌已不是秘密。
唯有刘氏缓缓步出,在帝王的允许下,靠近谢良媛,她俯了身,摸了摸女儿冰凉的脸,哑声道:“媛儿,你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做,告诉娘亲,娘亲来做。”女儿身体弱成如此,她怎么能躲在女儿的背后,让她来为自己遮风挡雨?
谢良媛喜出望外,当下,搂着刘氏的耳朵,便把满腹计划一骨鲁地道出。
刘氏要走出后宅,她必然有独挡一面的能耐,刘氏能战胜郦海瑶,这将是一道信心的良剂,给她无穷的力量。
但,今天不适合,因为,谢晋成也在场,如果让刘氏此时站出来,那今天这一策就活生生成了妻妾之争了。
所以,刘氏听了她一番话后,静静地坐回了原位,并低声对谢老夫人道:“娘,媛儿没事。”
约一盏茶后,谢良媛从屏风后步出,太监马上撤掉屏风,众人正襟危坐,开始倾听。
“郦姨娘,我方才说到哪了,麻烦您提点一下。”
“你?”郦海瑶脸色青白交加,这谢良媛精气神一恢复,小脸的表情就让人看了生气。
谢良媛一脸无辜地开口,“哦,我记起来了,好象是提到年龄上的事,哦,还有……。重点是我在说明,为什么我一定、必需、当众要你卸妆的事。”
谢良媛欣赏够了郦海瑶七情上脸的精彩面部表情后,施施然地走到三盆水面前,指着第一盆道:“这盆水是浸了郦姨娘用过的枕巾,你们看,上头浮着一层黄黄的油脂。”
又指着第二盆水道:“这一条是新的,水依旧清澈,说明一点,醋不会令染料褪色。而这第三盆是周玉苏用过的枕巾,大家仔细看一看,也是漂着一层黄色油脂。这说明什么呢,在场的有哪位大人,站出来给大家说说。”
今夜来谢家赴宴的,不乏是西凌的刑检司的官员,其中一个官员年轻时做过仵作,便站起身回道:“每个人睡觉时,脸上的肌肤难免贴到枕巾上,不过,多数人习惯会把脸洗净,所以,枕巾上一般不会留有太多的胭脂。但周玉苏易容成夏凌惜,她心中有鬼,自然是日防夜防,所以,睡前也不敢卸掉妆容,脸上的东西便会沾在枕巾上,即便是枕巾三五天洗一次,但时间一久,在她的枕巾上就会留有易容所用的材质。用醋泡,可以将枕巾上残余的油脂浮上来,所以,周玉苏这一盆水,才会呈出如此异色,至于郦掌柜,是易容之物残留,还是女子粉妆残留,下官不敢妄言,所以,郦掌柜想证明清白,还是褪了妆为好。”
“青荷,去打一盆干将的水来,郦姨娘要洗脸了。”谢良媛盈盈一笑,细纤的小手捏着一个瓷瓶,脆生生道:“郦姨娘,要我让人侍候你么?”
郦海瑶怔在当场,想不到一条小小的枕巾泄露了她所有的秘密,现在——
卸或是不卸?
大大方方地卸掉,然后,让所有人见识丽人妆的神奇!
她——没有这个勇气!
不卸,她相信,这个笑得天真浪漫的少女,已然占据了道德高地,绝对会马上翻脸,令人强将她的妆容挟下。
所以,不卸也得卸!
青荷很快将一盆温水送上来,放在她的脚边,离开时,还细心地为她备了上一面铜镜,也搁在了地上,镜面上反射着月光,冷冷地刺着她的眼。
郦海瑶慢慢地蹲下身,双手护在胸口,全身瑟瑟发抖,象是无比寒冷的样子,牙床不停地打着寒颤,裙裾再一次如莲花般徐徐展开,这一次,无人观赏!
盆里的水清晰着照出她溢满痛苦的双眼,她咽喉处突然一梗,她尚来不及吐出,梗在咽喉处的东西便化作了泪,簌簌落下,过往的记忆扑袭而来,那一声声的惨叫声、呼救声,刀剑击打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再次灌进了她的耳里。
她拼命地跑,结果,被裙子绊倒,她伸手呼救,不但没人管她,还从她身上踩过,她一次次挣扎着,想起来,可一次次被人踩下,最后,一根燃烧的柱子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