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一点顾念她及她腹中的“孩子”,他只要站出来开呈清一句,他见过她的素颜。
可这个男人什么也不做,在那打坐!
羞愤之心如同秋草燎原,绵绵不断沿着周身的血液焚烧开来,她有时真恨这个道貌岸然的男子!
“郦姨娘,卸个妆而已,真这么难么?或许……。让媛儿猜猜,您老把自已化妆年轻了三十岁,那……。你的高寿是……。五十?”谢良媛语速故意停停顿顿,令众人听得心痒痒,在她最后两字吐出时,宴上有人“噗”地笑出了声。
兰天赐却知道,谢良媛说了这么久的话,她是中气不足,唇脂也已隐不住她透着青紫的唇瓣,到后面时,声音已明显疲累。
谢良媛轻轻一咳,调整了一下声线,那神情,好象让人感到她正在改变脸部表情,果然,下一刻,小脸就绷了起来,瞪着郦海瑶,“郦姨娘,你可以不服气,你也可以说我任性,甚至可以笑我持宠生娇,但,却不能说我维护一个母亲有错,维护谢家声誉有错,维护谢家人不重蹈周玉苏易容有错。”
“笑话,周玉苏是易容,而我郦人妆是化妆,这岂能相提并论。”
谢良媛脸色一沉,双眸骤冷,直直蜇向郦海瑶,“如果是单纯的化妆,我自然不会在今日众目睽睽下公然声讨,可如果郦姨娘你戴的是面具呢,如果,你清洗后,是一张无人辩识的脸呢?如果你想证明清白,何不褪下你的妆容,相信,比起所谓的礼仪,清白是不是显得更重要。”
郦海瑶被抑得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周玉苏易容成夏凌惜,已是整个西凌众所周知的事。
“六小姐,你非得把周玉苏的脏水泼到我身上,我也无话可说。”
“好,你要证据,那我就给你。”
此时,说一百句,不如用证据。谢良媛冷然一笑,喊道:“三喜,把东西拿出来。”
众人思忖,这场晚宴真是别开声面呀,歌舞没什么好看,这出戏倒真是精彩。
谢良媛今日之举早已向谢老夫人报备,所以,她此时,半靠着,享受着绿莺的按摩。
谢老夫人不吭声,谢家几个男人自然沉默。
三喜应了声,小跑到谢良媛跟前,将在三条枕巾呈现给众人看,圆圆的脸上全是兴奋。
郦海瑶认得,其中一条正是她所用的枕巾,也不知道怎么会落到这丫鬟手里,但一条枕巾算什么狗屁证据,她不知道谢良媛唱的是哪出戏,只好静静看着。
“郦姨娘,这是你寝房里所用的,是不是?这其中一条,是破了的,还是那日倪嬷嬷当场从你房间搜来,忍姨娘还记得吧。”
郦海瑶面色一红,心道:那枕心里藏春药的事,已惩治过,这时候,谢良媛没理由旧事重提。
思忖一下,便颔首,“这确实是我所用的枕巾。”
谢良媛有气无力地挑了一下唇瓣,“好,你认了就好,就怕你连认都不敢认!”
这时,三个丫鬟端了一个白色的瓷盆上来,里头装满温水。
谢良媛轻声道:“这三条枕巾,破损的一条是郦姨娘房里的。这一条是崭新的,这最后一条,是从玉波院谢家长孙媳房里找到,是周玉苏入狱前曾用过,现在,我把这三条枕巾分别放进三盆温水里,这里的温水都渗了半碗的醋,诸位来瞧一瞧,这几条枕巾里有何文章。”
谢良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为了让大家能看清水的颜色,良媛特地备了白色的瓷盆,里头,就是渗一点染料,众位大人必定能看得一清二楚。”言毕,让三喜将手中的枕巾,分别放进三个盆里。
在场多数人不明,谢良媛此举究竟卖的是什么文章,但大家皆愿耐心等待。
“请大家耐心等上一盏茶时……。”谢良媛未说完,兰天赐已直接从步出桌席,拦腰一抱,便将谢良媛抱主桌席上,精明的太监早已把谢良媛的椅搬了过来,并细心地添了一个软垫,两个太监同时搬来两张屏风,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郦海遥见状,脚步轻挪,准备悄然退下时,屏风后,帝王讥讽之声响起,“朕,让你退下了?”
郦海瑶一凛,脚步顿住,她甚至能感受到屏风后,帝王的一记冷眼剜了过来,心里凉飕飕,不由然,眸光恨恨地指向谢晋成,回应她的依旧是一张老僧入定的脸。
“别说话。”兰天赐毫不顾忌直接将她揽在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两指捏上她的脉博,细细聆听。
谢良媛从不曾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加上月信又至,早已体力不支,是胸臆中的一股气在支撑着她,这时,被爱人揽在怀中,哪管旁人的如何想,闭了眼,便任由他摆布。
只想缓一口气,待体力渐渐恢复,再披旌作战。
诺大的宴厅静得只能听到树叶的摇曳声,谁也不敢不发声音干扰了屏风后的人。
只见,兰天赐诊完脉后,确定无碍,忍不住轻哼一声,俯在她耳畔轻声道:“乖乖张开嘴,喝碗热汤暖暖身。”说着,单手拿起碗,慢慢将半碗热汤喂她喝下。
喝了半碗后,谢良媛力气渐渐恢复,睁睛看到兰天赐紧抿的薄唇,心里突然觉得不安,想起今晨他不过是疑心她吐血,就怒成那般,这会,她身上的血腥之气,肯定躲不过他那强憾的嗅觉,他会不会?
不行,今天是重头戏,只有撕了郦海瑶的面皮,才会迫她孤注一掷,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