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凝视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那幢熟悉的高耸入云的古堡的塔尖,德拉科感觉到自己要比想象中的镇静多了。
古堡,作为历史长流中的一个符号,用它的坚固与古老抗拒着时间的变迁,在喧嚣中沉默。也许它并没有庄园的华丽,却比庄园更神秘和古老。那些异乎寻常的故事——战争、仇恨、杀戮、恐怖、浪漫或绝望的爱情——都试图以城堡为背景,仿佛能显得更加的富有哲理。
德拉科俯视着脚下那具他仿佛刚刚从沙土中挖掘出的完整的骨架,看着它一点点复又重新被沙子掩埋。
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被封印了的时间,在他来到之前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就像那间斯莱特林的密室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一样。
城堡最原始的用途并不是奢侈和居住,而是为了抵御外来侵略的防御工事。远古的硝烟和厮杀声像幽灵一样在城堡间回荡,德拉科跨过那具骨架,慢慢的像那座坍塌的古堡走去。
古堡看起来荒芜已久。半颓的城墙脚下草木丛生,墙壁虽然是用结实的岩石筑成,却仍有着无数裂缝,黄沙和芨芨草便在这里扎了根。高高的塔楼,腐烂松脱的窗棂,生锈而破烂不堪的栏杆,沙漠狂暴的风在这片废墟上发出尖锐的哭泣般的鸣叫。在红炎般的日光照耀下,古堡仿佛是一个背负了千年宿愿的巨人在夕阳下落魄的背影。
踩过了无数白骨和铁器的德拉科来到了古堡前。败壁残垣,许多地方已经倒坍了,可有些粗糙而厚重的残壁依然巍然俯临沙漠。它的塔一多半没有了顶,可好似依然骄傲地向这个陌生的入侵者展示着它昔日的威严和力量。
他迟疑而且谨慎的从倾塌的大门处慢慢踱入。狭小的窗口与内部广大的空间形成强烈的对比,血红的光照下,城堡内部光线暗淡,有一种神秘幽暗之感。
在其中缓步前行,德拉科憎恨着自己只能空空的握着一根毫无用处的魔杖,也懊悔着刚才眼睁睁看着小姑娘一言不发的离开。
是的,一言不发的离开。那个小姑娘的眼中仿佛涌起了万顷波涛,可先前湿润的水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沉默地看着德拉科,抿着唇,脸上毫无血色,就仿佛一切时光都在她的眼底挣扎,可面上确是那种层层掩盖起来的宁静。
然后她勉强对德拉科笑了笑,就起身默默的走掉了,临走时还不忘将病房门小心的掩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德拉科烦躁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
那个背影、那个笑容,就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城堡内曲曲折折的城堞好似迷宫。它有种惊人的沧桑的美丽,血色的辉煌将人带往亚瑟王登临王位、神圣罗马崛起以及黑死病和女巫被烧死的时代。行宫式的房间破败却仍残留着一种靡艳的美感,黑暗中仿佛隐匿着……
德拉科猛然间向后退了一步,跌跌撞撞的避开了那个地方,手中的魔杖迅疾的指向了他刚才所站的位置,甚至还微微带着颤抖!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里竟然会出现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我忘记了。】那个人用呆滞的语调说道。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警戒而又小心的打量着那个裹在一堆破布中的老头,极力回想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以为这里是个幻境、亦或是一种原始记忆的残留。可是,他的指缝中残留着的那些沙子明确的给了他否定的答案。他开始揣测在密室打开的那一霎那,他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异空间。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别提他居然能从那个空间中脱离出来。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答案能解释——直到他的再度进入。
如果没有掌握异空间的入口,他是不可能再次进入一个相同的异空间,更别提好像还中止了其中的时间!
而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活人,一个——难以判断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在这里的活人!
老头坐在地上,仿佛从时间开始就一直如此,就像已经和地板生根相连了一般。他缓缓把脸抬了起来。一瞬间,连心烦气躁的德拉科也不禁觉得,老头的面容实在是太过灰败。刀斧一般深刻的纹路刻在脸上,一双眼睛浑浊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可他坐在那里,带着一股天生的漠然和冷冽,那是久居高位的一种超然的孤寂。
【我忘记了。】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怪老头沙哑粗粝的声音仿佛是在砂纸上打磨的石子,让德拉科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不敢贸然与之搭话,尝试着依靠对方的装饰来判断他的身份——但是对方除了裹在身上的一堆破布以外身无长物,看起来就是个落魄的流浪汉而已。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老头仍然毫无逻辑毫无规律的絮叨着,【我只依稀记得我是一个血统高贵的纯血,也依稀记得我出生在一个对于纯血来说也十分显赫的家庭。我记得我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无所谓,反正一切都无所谓了。】
纯血?德拉科玩味的挑起了眉。
【在那个年代,虽然不追求血统,我们家族仍然坚持纯血是高贵的存在。我的家庭,更是高贵无比。虽然这些事,我是一天比一天不能肯定了。】老头仍自顾自的胡言乱语,德拉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一边收起魔杖。面前这个老家伙没有一丝威胁他的想法,他早已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虽然,有没有魔杖现在对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