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见杨慎略有些起伏的神色,便又问道,“什么叫疏忽了旁人?”
“跪谏之事,自是凶险,我早明白。”杨慎叹道,“可那日,徐大人遇难的那日,我为何要带上你,你可想过?”
顾寻皱起了眉,她只觉得那一日是因为自己凑巧在杨慎身边罢了,又哪里会有什么缘由?
“公子的意思是?”
“你以四十余本书册引得皇帝的注意,我想,这虽是你无心所为,然而世上的事情件件阴差阳错,无巧不书,你平日里在杨府之内也并无什么过人的表现,被当今圣上注意,恐怕...并非什么好事。”
“...什么叫,‘并无什么过人的表现’?”顾寻右眉一挑,“公子是觉得我无能?”
杨慎又是一笑,“是天真。”
“你我之间到底是谁更天真些?”顾寻一声冷笑,随即接口,“原来公子那日带我去看徐府之中的种种,只是为了给我一个警醒?”
“算不上。”
“好 。”顾寻强忍心中失落,转而又问道,“那,此事又与跪谏之事有何联系...你所说,疏忽了旁人,就是指,疏忽了一个我,以至于坏了你的大事么?”
“那是我一人考虑不周。”杨慎轻声道,“不能怪别人。”
顾寻不由得退了一步,再看眼前人一如既往地气定神闲,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
眼见摆在桌上的酒瓶都已见了底,杨慎又侧目去望地上的酒坛,这些个坛子悉数尽开,里头已是一滴酒也不剩了。杨慎叹了口气,便随手将桌上的杯与瓶推下了地,这些个瓶瓶罐罐摔得粉碎。他再次抬头望向顾寻,原本觉得自己说的意思大概还不太明晰,正要再补几句,却见顾寻眼睛红了。
她似是强忍着胸口的起伏,紧紧咬着唇,眼中盈盈。
“杨谨说得没错。”她轻声呢喃,“你真是不讲道理。”
说罢,顾寻狠狠瞪了杨慎一眼,便拂袖而去,杨慎坐在原地,凝望着顾寻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皱起眉头,使劲晃了晃脑袋。
他回味着顾寻最后的怒视,有几分费解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