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闻彻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也能起身了,外伤虽好了,但文氏怕他以后落下病根儿,让他好好养着。再者,虽然正好是农忙时节,村里人又都忙得不分白天黑夜,但因着他们要搬家,村里一些相熟的人打门前经过,也会进来问一声,来来往往的,文氏担心闹得人尽皆知,再在最后几天惹来什么麻烦,闻彻也不大乐意见人,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屋子里待着。
来串门的有鼻子好使的闻到了药味儿,文清急中生智,胡乱扯了句文氏这些日子忙着搬家,累的身子虚了,吃了点儿补药。文氏早出晚归的,也没几个人见着她,这么说也都相信了。
直到搬家那日,闻彻都被藏的好好的,全村除了梁怀全一家没人知道,连梁恩平、梁恩康兄弟,也因为文泽一直不得闲,留白也要帮着照看小留念,过来的少了,否则被这两个小家伙知道了,还真不好说能瞒得住。
夏天天亮的早,搬家那日,刚过寅正一家人就起床了。一来趁着天早,路上行人少,可以先把闻彻送过去,二来先前陆陆续续的搬了好些天,剩下的都是些日常用的东西,争取一天能搬完,晚上就能住在镇上了。
文氏先搬了几个包了被褥衣物的大包袱,才小声招呼等在门内的闻彻,“来,上车吧,小心着些。”
闻彻闻言爬上牛车,靠坐在软和的被褥上,文氏又在他身边各塞了几个小包袱藏住了他的身子,最后用留念的小褥子把他的头也遮住了,小声嘱咐他:“先忍忍,等出了村子,离得远些了再出来。”又吩咐坐在一旁的留兰和文泽。“都机灵点儿,被认识你们的人看见了,有人问就说你哥哥生病了,见不得风。”
不认得文泽留兰,也认得赶车的梁怀谷,有心人一想就知道他是在帮忙搬家。
文泽只知道点头答应,留兰虽觉得文氏太过小心了一些,但小心总归没错,文氏想得总归比她全面,也应道:“知道了。放心吧文姨。”
“嗯,你比你哥哥伶俐,遇上人你来说话。”文氏瞅一眼文泽。越觉得让他读书是必要的,她对姐弟俩都是一样的严厉,这姐姐教育成功,弟弟却物极必反了,也是觉得他出生都没见过爹。有时候心肠硬不起来,越是没爹的孩子,越要好好教养才是。
文泽虽不知道文氏心里想的,却被她盯得缩缩脖子,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不会说话。”
他的声音太小,文氏没听清。留兰可听清了,想打趣他几句,又想想闻彻还在褥子底下闷着呢。便只应着文氏,“放心吧文姨,我们到了卸下东西来,再回来。”
“让你谷子叔自己回来就行,等你们到的时候。你珊姨应该也过去了,你们仨都留着帮她收拾东西吧。”
“好。”
留兰点头应下。梁怀谷刚要启动牛车。又听文清喊了一声:“等一下。”跑过来将小狸塞到留兰怀里,“好容易才找到它,先抱着去吧,别一会儿又不知道晃悠到哪儿去了。”
小狸正在进行晨间散步,被文清逮了来,不满的朝留兰呲呲牙,想要挣脱她的怀抱,被留兰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别闹,咱们要搬家了,不走把你留在这儿。”
牛车慢悠悠的过了石桥,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天刚蒙蒙亮,但起早趁着凉快赶路的不少,有同村里认得他们的,看到拉着行李,也会问一句:“搬家呢。”
留兰也应一句,“嗯,搬家,有空来玩儿。”
文泽却紧闭着嘴,紧张的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这孩子还需要好好锻炼啊。
留兰故作犯愁的唉声叹气,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他来个言传身教。
心里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
到了镇上,牛车直接赶进了窄巷里,留兰掀开小褥子,扶起闻彻,“大哥,咱们到了,你先起来坐一会儿,咱们下车。”
闻彻记不清他多大年龄了,但他比文泽长得高,留兰自动把他定义为大哥,虽然大多数和文泽同龄的都比他长得高,连比他小的梁恩平、梁恩康兄弟都看上去比他壮实,但没有其他依据可循,留兰只能以身高为标准,这也不怪她,文泽大多数时候的表现实在不符合他的年龄。
一句“大哥”把刚直起身的闻彻惊得又跌了回去,瞪着大眼睛像不认识留兰一般。他在屋里待了这些天,留兰进屋看他的次数不足一个巴掌,突然这么亲热了,不怪他不适应。
文泽也瞪着眼睛把留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确定还是他认识的留兰,忍不住嘀咕:“今儿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吧,你都没叫过我哥。”
留兰狡,我们先把东西拿进去,大哥腿麻了,让他坐会儿再下车。”
文泽一个倒仰,身后的包袱被他一撞,摇摇晃晃,噗嗤滚下来,把他砸在了底下。
闻彻仍然一副惊讶的表情,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你怎么知道我腿麻了?
留兰故意装作没注意他的表情,回头憋笑:被几个大包袱挤在中间,只能蜷着身子不能动,腿不麻才怪呢。而且这个闻彻耐性忒厉害,虽然太阳还没出来,但被挤在包袱堆里的感觉恐怕不好受,走了一路竟然没听他吭一声。
梁怀谷拽了一个包袱扛在肩上,手里又拎了一个,扭头看着他们三个笑。
留兰故意使坏,大声喊:“谷子叔,小心脚底下,别绊倒了!”
果然见梁怀谷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留兰一阵欢快的笑,才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