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身子看着娇小羸弱,可发起狂来力道着实不小,翠缕和红衣两人都没法彻底制住她,林嬷嬷见密室里没有可以绑缚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好解了自己身上的腰带,将四姑娘的手绑了起来。三人使尽全力,好不容易才把四姑娘压制在床榻之上,而后者依然无规律地摇着头,眼睛瞪得硕大,直直地盯着云曦,嘴里反复念着:“你是个祸害,快去死,去死……”
云曦神色复杂地望着四姑娘,心里有种化不开的悲凉。
“可怜老三原本就儿女不旺。”太夫人摇着头叹息道,随后收起惋惜的神情,正色道:“四姑娘因不堪退亲而患上了魇症,明日一早就送去郊外的庄子养病。”简单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四姑娘后半生的命运。
走出密室,回到清园的正堂,便见三夫人端坐在一旁,似乎已经等候一会儿了。太夫人和云曦见状皆是一愣。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寡淡的三夫人轻易不出流园的院门,今日特地来清园必定是有要事与太夫人相商。云曦心里自然明白这些弯弯,便不再掺和在这里,出言告退了。
出门唤了在外间等候的桃舒,便带着略微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清园。如今正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人工湖边的柳树拂动着它那绿丝绦般的柳条,柔婉至极。云曦从怅惘的情绪中稍稍抽离,抬眼便望见迎面走来两人,前头的那位正是在萧府做客的白紫苏。只见她依旧是那身水蓝色的素衣,头上插了一支玉簪,脸上脂粉未施,嘴角扬起的笑容却为她素净的脸增色不少。见到不远处的云曦主仆,白紫苏自然地收起笑容。恢复了上次所见到的冷然。
随着移动的步伐,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接近,云曦绽开笑容,唤道:“白姐姐,出来散步呢?”
白紫苏幅度甚小地点了点头,淡淡地回了一句:“五妹妹。”话音未落,便又起脚向前走去。
云曦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望着那款步离去的背影,心里滋生了一种怪异之感。这白紫苏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冷然淡漠,但仔细咀嚼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儿。方才那不经意的笑容明明就是如花般的少女应该出现的,却硬是被她收起来藏在人后。还有那句轻描淡写的“五妹妹”,尽管语气听起来甚是冷淡。但这“妹妹”的称呼本身就带着几分亲近的意味。也许,这酷似三姑娘的白紫苏并不想表面看起来这么淡漠。
而清园这边,婆媳两讨论的人也是白紫苏。太夫人对三夫人今日的来意心里倒是有点底,立马遣退了屋里的人。
三夫人没有一丝犹豫,启唇直奔主题:“母亲。紫苏来府里也有段时日了,您觉得如何?”
回想起那个清丽的女孩儿,太夫人扬起了嘴角,缓缓说道:“容貌秀丽,气质出尘,举手投足间有几分你的风范。倒是个妙人儿。”
三夫人清冷无波的眸子望向太夫人,淡淡道:“如今紫苏的三年孝期已满,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
太夫人听明白三夫人的弦外之音。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她向来是坐在高处睥睨众人,方才三夫人的行为带着些许逼迫的意味,令她有种被人掐住了脖子的感觉,十分不舒坦。
这事还得从六年前说起。这一年,三夫人娘家的大嫂白夫人前来京城探亲。顺道便来看看出嫁前与她感情甚好的小姑。与白夫人一同前来的还有她的两个女儿,以及她的侄女白紫苏。
年方八岁的白紫苏可谓粉雕玉琢。长得煞是好看,但因为自幼丧父,显得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许多。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抹浅笑,却甚少出声言语。而少时的萧珏已经初现“书呆子”、“闷葫芦”的个性,同样也是不言不语,见到长辈只是出于礼仪上的唤一声。太夫人见这两个娃娃站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便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们瞧,这两个孩子多像菩萨旁边的金童玉女,瞧着倒是挺般配的。”
谁知道这说者无心,这听者却有意了。白夫人生性就有做媒婆的潜质,平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帮小辈们结亲。如今太夫人这么一说,正好激起了她的兴致。这白紫苏自幼丧父,将来的婚事免不了要自己这个做大伯母操心,若是早早地为她定下萧家这户京城的大户人家,既免去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又能让无父可以仰仗的白紫苏从此有了依托,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再者,五少爷萧珏也是幼年丧父,母亲久病不愈,似乎并不住在府里,白紫苏嫁过来等于没有正经的婆婆,而三夫人又算是萧珏的养母,她自然不会让萧珏和府里的替他人欺负白紫苏。如此想来,这门亲事若是真的能成,对白紫苏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有了这层认识,白夫人便立马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三夫人,希望她能去太夫人那儿探探口风。三夫人甚是疼惜白紫苏这个从小失怙的外甥女,听着白夫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向太夫人直言了。
在回澶州之前,白夫人又专程来了萧府一趟,亲自和太夫人说起了这门亲事。太夫人对于白紫苏的确是有几分好感,但婚姻大事毕竟不可儿戏,故而也没有把话说满,只说两个孩子还小,再过几年来商量婚事也不迟。白夫人在夫人圈里打滚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太夫人如是说显然是松口默认了,便也不再多做纠缠,带着几个孩子回澶州去了。
本来这门婚事早几年就该定下了,只是恰逢白二夫人逝世,白紫苏热孝在身,两家的长辈都没有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