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湖溺水一事,可以说改变了萧府两位姑娘的命运。自沈家退亲后一直无人问津的五姑娘因此事而得以与夏三公子定亲,不仅免除了做一辈子老姑娘的隐忧,还能风光地嫁进国公府做贵府;而同样遭遇退亲的四姑娘就没这么好运,在此事发生后的第二日,便被太夫人严令关进了佛堂旁的密室。
自云曦被推进水里后,四姑娘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无论太夫人和大夫人怎么审问,她都没有吐露过半个字,只是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又或者脸露惊惧,全身不能自已地发抖。故而,凡是见过四姑娘的人都说她中了邪,不然一个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会变成这幅样子。太夫人对中邪一说不置可否,但忆起前几次因为流言蜚语而惹出这么多祸事,便觉此事应尽早防范,不可给人可趁之机,加之萧府如今升迁的升迁,议亲的议亲,实在不宜把这些不可为人道的事情流传出去,这才把明显神志不清的四姑娘关进了密室。
四姑娘被关进密室后,每日清早都要听太夫人做早课,而每餐的膳食只有一碟青菜下饭。然而,四姑娘对这样清苦的日子毫无怨言,甚至没有情绪上的反应,每日除了睡觉就是发愣,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相对于四姑娘的平静,她的生母花姨娘可是吵闹不停,四处说四姑娘素来胆小,又和五姑娘无冤无仇,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更何况指证四姑娘的不是五姑娘就是她身边的丫鬟,并没有其他的人,这样如何取信于别人。更奇怪的是,向来不理内宅事务的三老爷也破天荒地来向太夫人求情,同样说四姑娘不像是会做这件事。请太夫人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太夫人宠爱五姑娘,这在萧府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不顾三爷和花姨娘的言辞,难免会让人觉得有失公允。鉴于此,太夫人才没有立马处置了四姑娘。
前些日子云曦都在为夏家的亲事烦心,直到近日才记起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四姑娘。对于四姑娘的如此作为的原因,云曦早已有了朦胧的猜测,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胆小如鼠、畏手畏脚的四姑娘敢狠下心来推自己落水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曦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尤其这件事关系到自己,她就一定要弄个明白。故而,她便去请求太夫人。让自己与四姑娘见一面。太夫人考虑了一阵,觉得这件事如此拖着也不是办法,既然四姑娘想要淹死云曦,那说不定云曦可以敲开她那张河蚌嘴。于是,便让林嬷嬷陪着云曦前去密室探视四姑娘。
“叮呤当啷!”林嬷嬷打开密室外的锁。推开厚重的铁门。云曦缓步走进门,只见屋里昏暗无比,四面高高耸立的白墙上,嵌着一个不足托盘大小的天窗。整间密室一眼见底,除了一张简单的睡榻已无他物。四姑娘坐在榻上,蜷缩着双腿。背靠在墙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墙壁,对于门旁的响动毫无所觉。
云曦走至四姑娘的跟前。轻轻唤了一句:“四姐姐。”但四姑娘像是没有听见叫唤声,眼睛仿佛穿透了云曦的身体,依然看着那面白墙。云曦走进一步,弯下腰用手在四姑娘的眼前晃了几下,提高嗓音再唤了一声。
这下四姑娘终于有了反应。涣散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才渐渐有了焦距。待看清眼前是何人后。她立马缩进了角落里,双手在面前胡乱挥动,嘴里大喊道:“你走开,不要过来!你会害死我的!走开……”
云曦走上前,俯身扑向睡榻,想要抓住四姑娘的手,却被林嬷嬷出言制止了:“五姑娘,四姑娘如今情绪不定,您还是离她远些,免得被她伤到。”
云曦直起身,转头对林嬷嬷道:“四姐姐好不容易才开了口,怎可半途而废?再说她身上没什么利器,又有林嬷嬷您看着,我不会有事的。”话音刚落,便探过身抓住四姑娘的胳膊,强迫她面对自己,大声问道:“我从未伤害过你,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害死你?”
四姑娘不由自主地看着云曦的脸,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惊恐,尖叫道:“你是个祸害,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想不到四姑娘对府里的流言如此深信不疑,或许在她眼里,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云曦松开手,又问道:“哪些人被我害惨了?”
双手一获得自由,四姑娘便又缩成一团,环抱着双膝,似乎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她嘴唇微张,眼珠不停地转动,仿佛在挖掘那些惨痛的记忆,好半晌,她才道:“自从你搬回来之后,我们这些姐妹就没有安生过。大姐姐匆匆忙忙嫁了人,二姐姐被祖父关禁闭,还嫁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三姐姐更糟,你不只抢了她中意的沈公子,还害得她伤心远嫁。而最惨的是我,我已经刻意远离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害我?”四姑娘哀怨地望着云曦,眼泪从眼眶中喷涌而出:“韩府的杜鹃宴上,你害得我被那么多夫人嘲笑,以至于后来一直都没有人来提亲,父亲好不容易给我定了一户不错的人家,却因为你的晦气,害得我被人家退亲!……还有六妹妹,她也因为你被太夫人罚了好几次了,接下来她一定会被你害得更惨!更惨!”
四姑娘垂下头低声啜泣,忽而又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眼睛定定地望着云曦,摇头道:“不对,还不止这些人……府里好多人都死了,她们都是被你害死的。父亲盼了好多年的儿子别你克死了,好多丫头婆子都因为你而被打死了,大夫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