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天才说,天才跟疯子只是一念之差。白玉曦迈入疯子行列时,另一只脚却迈入天才行列。他所学之术精而繁杂,不相融合,然方才那一战,他忽然福至心痴,突破瓶颈的同时,脑子似乎也有些混乱。
鬼老太叹口气,拍着玉凝馨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他二人安然无恙。”
狼女一直竖耳听着,这会儿才放下心来,舒了口气。凝馨却察觉鬼老太神色有异,便继续问道:“那怎不回来?”
“给南宫傲收尸呢!”鬼老太垂眸不语。
花梓忽然拍了下床,大吼一声:“好!大快人心!”又垂下手去,继续昏睡。比诈尸还诡异。
凝馨披了衣裳,握醉老太的手:“花梓……”
鬼老太摆摆手:“放心,放心,你去罢。”
凝馨忘了花梓一眼,转身出门,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她一路直奔红叶山,月光揉碎在脚下,她极目远眺,遥遥望见云笙持剑直抵杜卓咽喉处。
“云笙……”她使尽全力唤了一声,随后疾步而行,迎着猎猎寒风,拢紧了衣衫。
她声音本就不大,加之逆风而行,云笙半点儿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她又加快了步子,双唇发白,有些后继无力。
“云笙……”她又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谢天谢地,她瞧见云笙朝这边望过来,忽然笑了。她不知云笙为何要取杜卓性命,难道杜卓杀了南宫傲?可无论如何,若云笙杀了杜卓,那要如何面对花梓和狼女?
她踉踉跄跄奋力朝红叶山走去,云笙依然持剑而立,却不再盯着杜卓,而是望着凝馨。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中忐忑难安。
直到近前,她瞧见云笙面如死灰。杜卓皱着眉头,纹丝不动,只望着云笙,默然无语。
“你们……怎么了?”她瞥见南宫傲静静躺在地上。心口被剑洞穿,身下是一大摊鲜血,在月下泛着暗红。
凝馨虽恨他,可如今望着南宫傲,再望向云笙,心中不由一片凄凉萧索。
“杜卓……”她见云笙情绪不定,遂望向杜卓。
杜卓依旧岿然不动,闷声道:“我受人之托,杀了老晏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命丧于此,我杜卓无半句怨言。”
他不愿活的不清不楚,不愿将身边挚友蒙在鼓里,他想活的干干净净,光明磊落。他不想心里有个阴暗的角落,一旦想起,便整日浑身不自在。
凝馨愕然,旋即一把拉住云笙的手:“为晏王料理后事罢。”
云笙忽然眸光闪动:“你不恨?”
凝馨摇摇头,却落了泪:“不是不恨,只是,我心里装着你。没法恨!”
“哐当”一声,长剑应声而落,寒风渐止,月色凝重。云笙将凝馨揽在怀里,泣不成声,凝馨默默垂泪。轻轻拍着他的背。
杜卓松了一口气,他不怕死,可他着实害怕与妻子母亲阴阳两隔。
他想,这会儿才算真正的金盆洗手,洗的干干净净了。这半路出家就是不如白玉曦这种天生冷血的,杀着杀着就想洗洗手,白玉曦属于洗手的功夫都想再杀两个。
望着眼前一对有情人相拥而泣,杜卓很想拍拍南宫云笙的肩膀问一句:“你还杀不杀我?不杀我走了奥。”
可他思忖半天,没好意思问,事实上,他是想,万一云笙后悔了,又要杀了呢……是故无声无息下山去了。
这世上有三种怕死的人,一种是不舍亲人,如杜卓。一种是想留在人间享清福,或者伺机翻身,如隔壁王老三。还有一种,是单纯怕疼,例如玉花梓。
花梓倒不太牵挂身边人,她的理念是,大不了一起带走,不行就地下再聚,做个快乐的地下/党。
或许,玉花梓命这么大,八成是因为阎王拒收。
此时,白玉曦正温柔款款地望着玉花梓,喂她喝粥。
她都要哭了,不是感动的,而是吓破胆了。
“白玉曦……”她喃喃道:“我自己来……”
花梓话里挂着颤音,惶恐的望着白玉曦。
“我来,张嘴……啊~小心烫……”白玉曦眯眼一笑,柔和的月光相形见绌,月亮八成惭愧了,扯过一缕游云遮了半张脸。
花梓刚要开口,那粥就已送到嘴边。她只得囫囵道:“我不该拿石头砸你,你若生气,杀了我也成,可千万别再笑了,我是真的害怕呀。”
“怪我往日太凶了。”白玉曦又舀了一勺粥,递了过去,依然笑意不减。
花梓总觉得粥里放了砒霜鸩毒之类的东西,否则,他怎会笑个不停,若偶尔浅笑辄止,还真是挺好看的,可他忽然转了性似的,笑起来没完,真是吓人。
鬼上身?粥里下毒?疯了?难道用了易容术?这不是白玉曦!
她蓦地坐直了身子,也不顾身上疼痛,就抓着白玉曦的面皮开始扯:“你说,你是谁?为何易容成白玉曦的模样来骗我?”
在场众人惊出一身冷汗,花梓还浑然不觉,依旧不死不休地扯脸。白玉曦却只是温柔地笑,试图阻止她的行为。
当然,这个不死不休并非指对方不死自己不罢手,而是白玉曦不把她打死,她就不罢手。
果然,白玉曦变脸了。
看周围人的表情,他这一变脸,还真是众望所归啊。
鬼老太她们也是为花梓好,早变总比晚变好,至少大错还未酿成,白玉曦的脸还没被掐变形。
白玉曦放下粥,也不阻拦,而是冷眼望着,花梓立时僵住了。
这才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