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气得脸色铁青,就连胡子也翘了起来,怒声:“孽障!”
爱羊的半边脸肿了起来,但她没有在意,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继而冷笑,那笑容凉凉的,让人莫名胆战心惊。
大老爷非常冷淡:“你笑什么?”
爱羊给了他一个讥讽的眼神:“我在笑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叫我孽障,你不是一直都否认我是你的女儿吗?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会再承认是你的女儿!”
大老爷的唇无声颤抖着,就好像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是他的眼睛中却流露出一种恐惧,一种被人发现自己最深秘密的恐惧。
“你,你怎么知道?”他颤声问。
但他原本是想斥责她竟然敢说这些大胆放肆、不尊不孝的话。
爱羊轻笑了一下,摇头:“你还真是恨我入骨啊。”
后者只睁大双目瞪向她。
爱羊忽然觉得疲惫,自内到外的疲惫,她平淡地说了一声:“我希望您尽快把姨娘放出来,不然大太太她戕害李家子嗣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我可以向你保证玉阳公主会第一个知道。”
说完,没有看向大老爷的反应,她转身而去。
她知道大老爷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因为玉阳公主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女中豪杰,而且驸马死得早,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心中自是怜爱万分的。若是她知道大太太的所作所为,后者绝对讨不了好,甚至就连李府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这是为了杨姨娘一人把全府的人都拖下了水。
李益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那么理直气壮,那么潇洒淡定,他真的无法相信。他不敢相信这个柔弱的从不敢大声反抗的女儿竟然会如此决绝!只为了那一个卑贱的官奴?
然后他感到一种被羞辱的愤怒,李爱羊竟然敢威胁自己!
他张口想要大骂两声,可是。他的脑海中莫名就想到玉阳公主疾言厉色的样子,唇动了动。又无言地闭上了。
爱羊急匆匆地走出书房,穿过在外等的焦急的阿十,径自向外走去。
阿十早就听见了二人的对质,傻傻地张开嘴巴看着爱羊。见她朝前走了,忙跟上去,沉默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讪笑一声:“姑娘好生厉害!”
爱羊没有吭声。
阿十以为她心里难受,便安慰道:“姑娘别伤心了,那个李益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最最薄情寡性。咱不认他就不认了!啊!”
爱羊扭头望她,刚还压抑难受的表情化作一丝淡笑:“你都听见了啊?”
阿十嘿嘿笑了两声:“那可不,谁让你们吵那么大声,不想听也不行啊!”
爱羊笑笑:“我没事。”
阿十为此很怀疑:“真的?”她细细打量着爱羊的表情,但后者脸上除了放松与愉快。并没有伤心难过的情绪。
她奇怪了,她家姑娘可不是这么一个冷心肠的人,平日里最最敏感的,有好几次,她还见到她因为大老爷冷漠厌恶的态度而黯然失神。今个儿却是怎么回事?
“别看了,我真没事。”爱羊嗔瞪她一眼,转身朝前走去。
阿十百思不得其解地在后跟着。
走着走着,爱羊忽道:“阿十,你说一个父亲为了另外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会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丧命吗?”
阿十愣了愣,但随即她就知道姑娘说的是欧阳仁姗,她皱了眉,不知道怎么开口。
似乎也没准备听到她的回答,爱羊自言自语道:“其实像李益这种的也好……”
阿十诧异地睁大眼睛。
爱羊却不理会,只自顾自地说道:“冷血无情,没有血缘羁绊,倒是少了很多痛苦……”
阿十听不懂了,无言地摇摇头。
近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姑娘嘴里总会时不时地就冒出一两句她听不懂的话。
她们刚回到居然院不久,就有人来禀报说五表少爷来了。
忙了一整天,阿十不耐烦了,恨声道:“怎么今日刚见过面,还要再见?不知道姑娘忙得很吗?”
爱羊笑笑,让人请了胡思孝进来。
他换了一身淡青色衣衫,看得出来是回府后特地来的,爱羊知道他因为与汝郡王一起,从公主府出来比较晚。大概是刚回去,但立即就又来这里了。
她起身温婉地笑着:“五表少爷。”
胡思孝了解她,知道她这是疏离的表现,也不在意,只拱拱手:“打扰五表妹了。”
“坐。”爱羊一伸手,立即有丫头送茶上来。
胡思孝道谢入座,便关心地问:“脸怎么了?”
爱羊用手轻抚了一下脸上的红肿处,笑道:“不碍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胡思孝也不勉强,只是担忧地说:“黄嬷嬷也出府了,你自己一人一定要小心才是,不可再冲动做事了。”
爱羊定睛望着他:“我做事全凭有理没理,与冲动无关。”
胡思孝的眉皱了起来,低声:“你还在生气?”
爱羊惊讶地睁大眼睛:“生气?生谁的气?生五表少爷的气吗?”她的语气充满了讽刺意味,胡思孝无可奈何起来。
他叹口气,耐心地说:“我们没有恶意。”
爱羊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问:“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胡思孝的眼神闪了闪,点头。
爱羊好奇地说道:“你们准备怎么把我送出京城?出京后又怎么安排我?你就不怕世子爷的怒气吗?”
胡思孝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