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人去追我的马车了?”黎茗衾琢磨着。
“的确有人骑马出了府,大概想着您还没有走远,兴许能追上。”绮罗回答着,不太明白症结怎么又跑到了小厮追马车了。
有人去追,又没人找她,若说没追上回去了,又不大可能。小厮是一个人骑着快马去追的,她是做马车的,马车上算上车夫,一共是四个人,怎么可能追不上呢?
难道不仅追上了,还一路跟着她过去了,还顺带看见了梁舟山进了作坊!黎茗衾一下子明白过来,忽然觉得戚慕恒是多么的伟大,自己老婆被人告了状,还是疑似的不是什么好事,事后他八成为她遮掩了一番。尽管遮掩也是为了他的面子考虑,可能比较克制地面对她,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嗯,追了就追了吧。彤云,墨砚是姑奶奶身边得力的人,来问个话,不用巴结着,至少也要尊重。本来她来找我,我不在,解释一下也就过去了,怎么非逼得人家派人去追?你老实说,到底跟墨砚说了什么?”黎茗衾正色看着彤云,不允许她逃避。
彤云缩手缩脚地上前了一些,不敢看她,坑坑巴巴地说,“奴婢只是说夫人不在,让她等您回来再说。”
赵妈妈气得上去就推了她一把,咬牙切齿地道,“小蹄子还敢胡说,你要是这么说的,墨砚能气成那副样子?旁边洒扫丫鬟都看见了,是墨砚以前没见过你,听说你是夫人身边的人,就要给你个见面礼。结果一掏袖子,什么也没带,你跟人家急了是不是?给人家脸色看了,是不是?”
“我没急,就是让她等等,等不及就问别人去。”彤云急道,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就因为一两吊钱,就这样对墨砚说话?我是怎么叮嘱你的。”黎茗衾也气了,这事儿几乎不用核实,彤云从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为了一两文前跟人吵嘴,今天跟墨砚撂脸子,已经是客气的了。
事情遮掩不住了,彤云“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忍不住,其实后来奴婢是想过给夫人带信的……”
“夫人,奴婢这儿也的确耽误了。”绮罗跪在彤云身边,低下了头。
赵妈妈还是死死地盯着彤云,“绮罗你别为她遮掩,她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又是怎么叫洒扫的丫鬟不要告诉别人的?还说什么自己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人,只要在夫人面前说上几句,一准儿受责罚的是她们。”
黎茗衾倒是没料到彤云还有这样的胆子,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她放任了这次,其他人就可能有样学样。可要是罚彤云,又该怎么罚,想到这儿黎茗衾又为难了,“罚彤云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到下面一块儿做洒扫去,没我的话,谁也不许她再到内院来。”
省身苑一共分了三进,照顾外面两进的是一拨人,最里面这一进是另一拨人。里面离两位主子近,先后又有一些被安排到铺子里做掌柜、管事的,自然是众人期望所在,到了外面也就自然比里面的低了一头。
“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彤云见她不像说笑,连忙告饶,这时候才真的怕了。
“你今日不在内院,跑到外面去做什么了?”黎茗衾不理她,反而厉声问。墨砚没有见到绮罗,就说明是在外面两进院子见着的,彤云虽然不是屋里的,却也被她留在了最里面一进的院子。
彤云红了眼,畏畏缩缩地说不出话。绮罗也知道瞒不住了,索性说了,“几个小丫鬟晚上打骨牌,赌了两吊钱,她想凑个份子,人家嫌她给的少,不肯答应。”
“闹了半天,还是钱,你就这么缺钱么?还是染上赌瘾了?墨砚也是撞上了,如果你那时不缺那几文钱,大概也不会顶撞她了,是不是?”黎茗衾越说彤云越害怕,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罢了,赵妈妈一会儿去告诉外面所有的人,以后不管是哪进院子的,当值的日子都不许赌钱,就是说也不行。即使要赌,各自也不许超过一吊钱。从此,也再不许他们跟彤云赌。”黎茗衾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彤云一眼,严厉地道,“你不是爱赌么?我就不让你沾,改了则好,改不了就馋死你。绮罗,你也不必为她求情,更不用为她可惜,沾上了这毛病,她再不知自爱,早晚要出事。”
“是。”绮罗应了站起身,看了彤云一眼,别开目光。
赵妈妈剜了彤云一眼,也目不斜视地看着黎茗衾。黎茗衾心里有些不舒坦,看了看她道,“赵妈妈也累了一天了,你年纪大了,早点回去歇着。一会儿我自会去向姑奶奶解释,咱们刚刚进府,就惹出这些事,让人看了成什么样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听见任何人谈论此事。”
赵妈妈扁了一下嘴,好像被噎了一下似的,犹不过瘾的样子,不过还是应了,退了出去。临了恨恨地看向还跪在那儿的彤云,没好气地低声喊了一声,“还不走?”
彤云惊魂未定,委委屈屈地退了出去。绮罗连忙换了茶,拿扇子扇着茶盏,等茶凉了一些才奉上,“您消消气,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她停了一下,担心地问,“您真要去枫溪小筑?不如让奴婢去,是奴婢没管住彤云,就由奴婢去跟姑奶奶请罪。奴婢保证,不管姑奶奶说什么,奴婢都听着,绝不给夫人惹事。”
绮罗比青黛泼辣、爽利,可心也没那么细。喝了茶,黎茗衾面色好了一些,声音刻意放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