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的时候,还有半个时辰才用晚饭,黎茗衾想着先回去换身衣裳,再去向戚慕恒这位大老板略微报备一下一天的成果。她刚来到省身苑门口,就看见白顺在一旁探头探脑的,一看见她们过来,就刺溜一下往里面钻去。
难道真有人盯着她?黎茗衾越想越不明白,就算戚慕恒要盯着她,也该盯一些跟生意有关的事儿,怎么一会儿盯着梁舟山,一会儿又盯着已经进了府门的她?还有她跟梁舟山事前根本没有任何约定,戚慕恒也没派人跟着她,是谁透露了梁舟山的消息?从侯府到东郊作坊,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多时辰,他又是如何办到的。
黎茗衾想的累的慌,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夫妻之间有些话是要自己揣测的,雾里看花,靠感觉。但员工和老板之间,有些话是可以明说的,尤其是已经撕破了脸的员工和老板。这就好比妻子不好开口管丈夫要家政费,而员工管老板要工资却是天经地义。
遇上这种事,她该勇敢地质问,黎茗衾暗自称是,换了衣裳,遣退了青黛、若雪,一个人去找戚慕恒。她老大不客气地往他对面一座,先给自己盛了碗汤,目光扫向白顺,“你也下去。”
戚慕恒把书卷撂在一边,淡淡地问道,“点心还入得了口么?”
“不仅入了口,还入了心了。”黎茗衾皮笑肉不笑地说,怕他没听明白,又补充道,“侯爷知道妾身有客人,特意送去点心款待,妾身感激不尽。”
“你感激?”戚慕恒不像是在谈论任何一个跟自己妻子私下见面的男人,特别是一个条件非常不错又和妻子有感情基础的男人,不管那感情是亲情、友情还是别的什么。
“自然感激,隔着这么远,您还让人把东西送过去。不过,更令妾身感动的是,您居然知道梁家二哥要来。”黎茗衾的话已经说的够直白了,要是他再回避,就真的是……
戚慕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以为意地拿起筷子,“你的作坊和府里的庄子就快连上了,你那儿人手不够,帮你盯一盯。刚好就看见有人成天在那儿探头探脑的,田管事让人跟了两回,见是天牧庄的就没拦着。今天人家好不容易上门儿了,我还能不招待他一顿?”
戚慕恒老神似的看着她,目光缓缓的,悠闲得很。他这一顿是一盘点心、一顿饭,还是想把人家揍一顿,就不得而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黎茗衾深谙此道,“您以后应该没机会再这样招待他了。”言罢又把这一日的进展说了,“妾身觉得再有两个月应该就可以开张迎客了。”
“随你,过些天南边有人来谈海运的事儿,你作坊里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待黎茗衾说完,戚慕恒也差不多用好了。
“有!如果能帮妾身带一些金盏花和薰衣草的种子回来就好了。”黎茗衾眼睛一亮,可看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能为她用心么?再者这两样东西在这时候是叫这名字么?“妾身会把图样画下来,再请侯爷交给管事的。”
戚慕恒应了一声,看着她低头吃饭的样子,好一阵儿没做声。看她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他,他才沉声道,“这几天我不常在府里,内院有事就找姑奶奶帮你。再不成,多问问冯姨娘,内院的事她还拎得清。”他起身唤了白顺一声,在白顺进来之前又道,“以后若是有事找梁公子,就把人请到府里,或者先派个管事过去,别忘了规矩。”
门帘落下,背影一闪而去,“啪啪”两声轻响,筷子落到了桌上。乖乖,问题严重了,黎茗衾一双明眸越争越大,当高层告诉中层去找某个下属,并且要多听这位下属意见的时候,这位中层可就岌岌可危了。
就因为一个梁舟山?不会吧,戚慕恒还不像这么小气的人,黎茗衾警钟大作,难道在她不在府里的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立刻叫了绮罗、彤云和赵妈妈进来,彤云神色如常,赵妈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愤恨,绮罗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一时间黎茗衾也不好判断,只得随意地问道,“今早我离府之后,可有什么人来过?”
绮罗上前答道,“姑奶奶屋里的墨砚来过,那时候估摸着您的马车刚刚出城。说是定远侯夫人身边的妈妈去了枫溪小筑,想让夫人过去说说话,说是过了元月,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因为您是刚刚入府的新妇,按戚家的老规矩今年要找一天两家一起过,就想找您问问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定远侯夫人身边的人过来,也没人提前打个招呼。我不在,你们是怎么回的?”黎茗衾浅笑着问,只要解释的好,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赵妈妈也就罢了,绮罗怎么也是这副样子。
绮罗想说什么又一时语塞,看了彤云一眼,眼中有些不耐。赵妈妈怒容难掩,瞪着彤云,见她还不动,一个箭步上前,在她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你个贪小便宜的小蹄子,夫人是少了你吃了,还是少了你穿了?”
“到底怎么回事?”黎茗衾目光一凛,彤云是个爱财的,从前在丫鬟堆里就爱锱铢必较,别人欠她一两文钱就能追着人家满院子跑,天天耳提面命的。刚才又说是墨砚来过,难不成她拿了墨砚什么东西?
彤云面上这才不好看了,怨怼地瞟了赵妈妈一眼,“不过是墨砚姐姐问话,我答得慢了,赵妈妈何必如此,又不是什么大事。”
“住口!没大没小的,丢了夫人的脸还敢胡说八道!”绮罗厉声喝住她,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