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老爹所说,如今世道不太平,就连小镇小城的城门关得比往常还是早些。两个人刚好赶上进城的末班。从城门下经过,林辰挑帘从车里往外看,只见青石筑的高大的城墙上架着大炮和强弩,一溜儿整齐的城堞上都立着手持长矛的士兵。
林辰不禁奇怪,轻声问道:“为何这城里气氛这么紧张,难不成北方的敌军会到这里来?”
两个士兵正在上前搜查他们的行囊。这已经是进城的第二次搜查,刚刚从城门外时已经检查了一遍。不想这关卡竟然设得如此严谨。经过那道甬道,竟然还有一次比之前更加严密的搜查。
“车里的人都给老子下来。都给老子速度点。”有人厉声说道,甚是威严。
林辰并不是那种被人看上两眼就会羞涩的人,只不过本能的反感如此不通人性的管理制度。但凡平常的人平白无故受到这些呵斥,心里也会生些忤逆之心。更何况那些有些地位或自持甚高的人。
林辰他们不是找麻烦的人,自然压抑下不满的情绪。
老人知道林辰是大户出身,也不让那些人冲撞到她。便连忙拦住,不留痕迹的往他手里塞了什么,口里道:“我家闺女刚刚死了丈夫,只怕不便见人。若是官爷们执意要查看,老汉也不拦,只是允许我家闺女用白布蒙着脸面。”
这个时代的规矩,寡妇们出门都是要用白布蒙面,一来是彰显守寡的决心,二来是避免与男子接触。林辰对老汉执意要她扮成寡妇的行为很是不解,但是既然他如此言语,扮成妇人又有什么不可,果真依言蒙上早就准备好的白色面纱。
“什么?这里面是个寡妇?!真他妈扫兴。”那官兵听了此话,刚要伸上车帏的手立即缩了回来,连忙不耐烦的摆手,满脸晦气的说道。“快滚快滚。”对于刚刚塞过来的黄白之物,倒也不顾及的掂量掂量,重新踹到兜里,引得周围的官兵一阵眼红。
“哎!”老爹重新回到车驾上,连忙驱车入城。
等到离开那巍峨的高墙阴影,老爹才说道:“你年纪还小,只怕还不懂。当初见到你,就说过,一个女娃家没什么事跑什么江湖。若是有个伴倒是好,没有个伴,那怎么得了。就拿刚刚那事,那些士兵,简直不是个东西。”说着老人吐了一口吐沫。语气也变得愤恨起来。
“爹爹,我不明白。”林辰和他隔着一面帘子说道。
“老汉活了大半辈子,走过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那些人都是什么心思,老汉怎么看不出?你之前不是问为什么如今没有打仗,那城里就管得那么严。实话说了,那些不过是地方狗官们的把戏。如今咱们国家乱得很,一路过来,咱们也看了不少地方,干的干,旱的旱。好多地方都没有人了,为什么没有人了,还不是往没有灾的地方跑?这城里倒是富饶,那些地方官生怕难民惹事,都一律不准进城。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有好多人都在外头吗?不是他们不想进,而是根本进不来,因为口袋里没有银子。”
林辰倒是诧异,不禁问道:“刚刚爹爹也给了他们银两吗?”
“可不是。整整五两碎银。”老人说着叹了口气,“闺女,别怪老汉将你银子用了,这是必须的。之前我们经过小水洲地界的时候,我也是讨了银子,你在车上不知道,那可是老汉我的所有积蓄了。可是要到西面去就必须经过那里。”
“不,不。”林辰听出老汉语气中的自责,连忙说道,“我们已经是父女了,我的钱就是爹爹的钱。我只是奇怪,这样明目张胆收入城费的行为,怎么没有人管啊?”
老汉听了此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若是有人管,哪会乱到这般地步?”然而说着,语气却黯然下来:“你以前肯定是没有出过门。你不晓得,我比你这个年纪还要小的时候,也曾遇到一次战事,还是内战,满目的都是血和尸体,同村里好多男丁,就是那些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娃,都被抓去了。我们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是在艳阳城的城门上,那么多脑袋,圆滚滚的,身子还撂倒在地上,谁也不敢过去替他们收尸。当时我们村的一个年轻的闺女,就是其中一个未婚妻,乘着天黑,壮着胆子去弄她小伙子的尸体,也被抢去了。”
“那她怎么样了?”林辰连忙问道。
老人微微冷笑道:“她怎么样了?呵呵,她能怎么样?年纪轻轻的,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逮到了,还能怎么样?后来,听说她被送到军营当中,再后来大概是死了。”
林辰不禁沉默。她想到这一路上民间传言的,得林家女者,得天下,如今林家女儿已死,朝南国气数尽矣。
昔时在林府,林家人也不会特意提起关于林若清出生时得道高僧的预言。自从摆脱了林若清的身份,倒是听了不少关于此等的传说。众人们说,林若清出生之际,明明是冬季末尾,整个艳阳城的朝凤花却冒雪一夜绽放,天边还出现一朵粉色祥云,流光溢彩,似有仙人乘坐。
古代为了巩固地位也许会用些非人的手段,例如信仰,例如传说,以达到令人深信不疑的地步。如果那些传说真的是真的,而林若清真的又是联系关乎江山社稷国泰民安等的重要因素。那么决定这一切的是因为真正的林若清一死,更换了一个冒牌灵魂的缘故?还是,这个肉身离开国度的缘故?
不过,如果真的像民间所议论的那样,因为失去林若清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