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刮来阵阵凉风,一遍比一遍急冷。
好像是扫在她的心上,一层层冷下去。王初颜深深呼了一口气,强笑着:“卫大人有没有觉得奴婢比你更惨?卫大人身边,还有妻子相伴呢。”
没有答话,卫青静静看着她。从前并未注意王初颜内心的一点一滴,现在听到这番有心而发的话,他不由感到有些惋惜和同情。一颗水滴落在他鼻尖,他仰头,头顶已经弥上一层乌云。渐渐地,雨滴陆陆续续落下,瞬间连成一片雨帘。
他举起袖子连王初颜一同遮着,说:“下雨了,先找地方避避吧。”
王初颜点头,两人往四面看了看,发现一处的山坡上有一间黄色褐瓦的屋子,外表已经十分破旧,屋顶也破了好几处。但在周围也无处躲身,于是相对而视,一起往那处屋子奔去。
绕上山坡,看清那屋子是座小破庙,枯黄的墙壁上隐约还能见到大大的“佛”字。隔着雨帘,庙中走过一个影子,该同是避雨人,便没多想。两人一前一后跑向小庙,身上的衣袍已入了雨水,又沉又长,一不小心,王初颜踩在被雨水拖长的袍子,“啊”一声扑过去。
卫青跟在后面,听到叫声连忙伸手去拉。“小心!”他大呵一声,拽住王初颜的手,却因为失重抱着她一起摔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撒在两人的额头,左肩被砸的生疼,王初颜伸手动动胳膊,却发现一双臂膀结结实实拥着她。她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一张微微皱眉的俊脸,脸上滑下的玉珠不时淌下他完美的下巴。
他和她一样,侧摔在地上。她缩着身子,他张手抱着她。尽管知道当时他只是想拉住她站稳,可王初颜脸上还是一下子炸红,目光颤了颤,从地上爬起。又想,卫青是因为她才摔的,于是伸手去扶。卫青摔下的地方,正好有一块石头,他捂着腰部痛吟,顺着王初颜来扶的手站起来。
“夫人小心!”庙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伴着雨声还是能够听得清。卫青听得说这话的是谁。连忙抬头往庙里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摇摇晃晃站在门前,一双惊愣悲落的眼。紧紧望着他们。身边,正是太中府的侍卫,阿林。
“凭……凭儿?”王初颜惊讶看着庙里的人,一时忘了收手,直到发现她冰冷的目光盯在她扶着卫青的手上。才和卫青分开两步。
看着站在雨中呆若木鸡的两人,凭儿忽然展开笑容,让他们进来:“阿林说,卫大人在这儿。我看天色灰暗,心放不下,便赶来找你们。后来下了雨。便躲在这庙里来了,心想可能会在这儿遇到你们,现在果然是遇见了。”
是啊。遇见了。两个人的私会,在雨中相拥。
王初颜站在庙里,怪异的气氛让她浑身不安,于是说道:“凭……太中夫人,卫大人。奴婢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卫青叫住她:“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要怎么出去。”
是啊,外面的雨已经更大了,满枝的桃花谢了一地,铺成弯曲艳红的道路。天边的阴云还在靠近,这场雨不会短时间内结束,这种情况下硬是要走,恐怕只会引起凭儿更多的猜忌和误会。这时候,凭儿走上前,将她拉回来些,淡淡笑着:“初颜,我们好久没聚聚了,我们聊聊好吗?”
王初颜抿抿唇,没有拒绝。随着凭儿一同到了佛像后面。这件小庙不大,前厅后后堂,佛像后面便是后堂,这里堆满杂草,丝毫没了佛堂的样子。凭儿拿帕子擦去王初颜脸上的雨水,在她身上着了一圈,竟是问道:“初颜,卫大人娶你做妾好不好?”
王初颜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看凭儿认真的表情,她心里一顿顿缩起来。
面对她的错愕,凭儿继续说:“我已为他生了伉儿,要我离开……怕是不能的,所以……所以只能委屈你做妾。”她摇摇头,似极无奈地,眼里待着一丝等待。她想听到王初颜的答案,其实她最想听到王初颜怒气地拒绝,这样……似乎心里会好受许多。
“凭儿,我没有想过要和卫大人在一起!”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因为凭儿的话,她的回答只是闷闷的。王初颜的确没再想过和卫青还能有什么。他喜欢卫子夫,相伴的是凭儿,她早就没有位子了,也从来都不可能!
“你不是喜欢卫大人吗?”不满,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凭儿皱起眉来,冷冷的。
“凭儿,你真的是误会了。”王初颜已然不知如何说了。
凭儿呵呵笑起来,讥讽看着她:“我早就知道你喜欢他,卫夫人也喜欢他,为什么你们都要爱上他!他是我的丈夫,是伉儿的父亲!我……”
王初颜慌忙捂住她的嘴,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地不停,差一点就被凭儿那些话吓死。她对上怒睁流泪的双眼,心里一紧手一抖放开她。凭儿泪眼对她,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目光却在之后渐渐放柔,只剩下痛苦和挣扎。
那天,她整理卫青的衣物,无意间抖落一封信笺。凭儿在卫子夫身边也呆得不短,看那信封上的字有些熟悉,心惊胆战偷偷打开信封。她识字不多,却是能半读懂的。她的目光游离开去,捏着信纸发愣,直听到外面传来卫青的声音才匆匆将纸收进信封在原来的地方放好。
她转身背对门口,整理着东西。卫青进门来,看见她也在屋里,套上那件衣服,出门还嘱咐了一声:“才刚有的身孕,好好休息才是。那些事都让下人去做吧。”
如果换做从前,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