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亭中,萧天一曲《十面埋伏》,直让风云翕动,众皆失色。曲子虽然没奏完,但那份琴意和娴熟的技能,已是再也不必多说什么了。
这十面埋伏曲,最早可追溯至唐代白居易《琵琶行》,后又有人作《淮阴平楚》,但最终演变为萧天所奏的《十面埋伏》,却是自明清之后的事儿了。
所以,这一曲奏来,实在是集合了古今无数人的心力,去芜存菁之作。无论是技法还是曲目本身,都绝非此时大宋之人所能达至。
紫月虽是已达至操琴的极高境界,却如何能与之比肩?此时此刻,她只觉心潮涌动,一双妙目紧紧盯着萧天,心中不由惊涛骇浪一般。
若是说之前,她对于萧天,全是一腔忿然,为自己闺友不平。而从这一刻起,却忽然转变为一种莫名的滋味。
那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崇拜、震惊、仰慕、懊恼,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挫败,又或者是一种隐隐的情愫。
这个如狮如虎的男子,谁又能知,竟是多才多艺一致如斯?如此看来,七公主那般垂青与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了。这般男儿,天下又有哪个女子不动心?便是自己……….
她直直的看着萧天,不觉中忽然的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猛然惊觉过来,不由的顿时一惊,随即两抹晕红,不自禁的便浮上了脸颊。
“未料到保义郎竟神技一至于斯,紫月拜服。先前诸多不敬,还望保义郎大度莫怪,奴这里谢罪了。只是可惜此琴不堪,终未能得窥全豹,实在憾事。紫月厚颜,若保义郎不怪之前冒犯,尚有一不情之请,还求保义郎成全。”说着,走出坐席,便就萧天面前盈盈拜下。
萧天一惊,连忙起身避开。他方才心思浮动,却是借这一曲发散,待到琴弦崩断,心中块垒尽消,哪还会跟一个女子计较?
尤其紫月这么一拜,落落大方,毫无半分遮掩,更让他先前那点芥蒂尽去,避到一旁,虚扶了扶道:“小姐请起,你的意思我明白,是要这曲谱对吧?没问题,快快请起,无需如此,且取纸笔来,我便写与你便是。”
紫月见他并无半分责难,心下感动。又听他竟是如此轻易便应了,登时俏脸生花,嫣然一笑之余,直如清莲绽放,一时间清丽不可方物。脆生生的谢了一句,急忙忙亲往后面去取纸笔过来。
一旁赵枢拍手大笑,调侃道:“却不想今日冷美人竟动了心,顶之兄,你却不知要惹来多少人怒,可须仔细了。哈哈哈哈。”说罢,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齐齐起哄,紫月面色绯红,妙目微一流转,竟是出奇的并不反驳,只盈盈的睇着萧天,眼底有异彩流动。
萧天却哪还肯去惹这般无谓的情债,尴尬一笑,借着誊写谱子,将这话头略过。
紫月眼神动了动,心中终是一叹。
正自提笔写了两行,忽听下面脚步声响,一个小婢跑了上来,附在紫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紫月一愣,随即点点头,打发她去了,这才转头对萧天道:“保义郎,外面有人说是奉了朱掌柜的命令,有十万火急之事禀告。你看……..”
什么?!朱掌柜的?十万火急!
萧天猛然就是手中一顿,登时将刚写好了两行的谱子污了,霍然起身,抱拳道:“抱歉,既如此,萧天只得告辞了。这谱子,只能期之异日,再为紫月大家写了。”
紫月心下微微失望,却是知道轻重,颔首道:“保义郎只管先办正事,只盼回头休忘了此事就是。”
萧天也不赘言,又匆匆向沈时和赵枢告罪,招呼着乔冽牛皋等众人,便往外走。
赵枢紧赶两步,在后叫道:“顶之,可须我帮忙吗?”
萧天早出,远远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去了。赵枢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忽有一丝不安升起,望着萧天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凝月阁外,萧天一出门,便看到正自站在一辆马车前的朱富,不由疾步上前道:“朱大哥。”
朱富伸手拦住,抱拳道:“萧保义,幸不辱命,自家有了琼英小娘子的消息了。”
萧天大喜,急问道:“在哪儿?”
朱富道:“就在京城,只是古怪的是,自家下面的人发现,她似是在追踪什么人。而且经查,她出现的地方,乃是当今九皇子,康王别府下的一处院落。此事颇多诡异,保义郎却须小心。”
萧天一呆,全没想到琼英怎么会和赵构扯到一起。微微沉吟了一下,摆手道:“且不管这许多,朱大哥你那手下,现在可还跟着她吗?只管带我前去就是。”
朱富点头道:“这却是使得,便请上马,咱们这边前去就是。”说着,自己也不罗嗦,返身坐回车上,直往城中而去。
萧天眼见天色已晚,怕红玉诸女在家等的急,遂将众人都打发回去,只带着十八扈从而行。
有了先前紫月那一出,今日萧天又大出风头,在这东京城,俨然民族英雄一般,众人想来,总是不会有什么风险,便纷纷应了,告辞而去。
这边萧天追上朱富马车,十余骑一路狂飙,幸的夜色已深,便东京城这般繁华,此时也已各自归家歇息。路上行人稀少,那马儿撒开来蹄儿,跑的倒也畅快。
不过两刻钟后,已是堪堪转过城南,刚穿过御道,进入一户大户人家的后门的巷道,猛然间萧天眉头一跳,心中忽起警兆。
手中缰绳猛的一紧,大喝一声:“小心!”,随即便是一个前扑,就马上直接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