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乔冽的背景,并且还一再的确认之后,仍然能满脸奸笑的坦然自若,这一切,就算是乔冽,也终于察觉出不对了。
“若是王某记得不错,我大宋自太祖太宗立朝之初,便曾定下铁律,宗亲外戚,若无职责在身,不得干政!若有违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呵呵,乔公子、乔贵人,不知您身为宗亲,可也记得这条否?”
王文炳一双三角眼里闪着毒蛇般的光泽,定定的看着乔冽,始终温和谦恭的话语中,却透出一股森寒的杀机。
乔冽一怔,心中暗暗吃惊,未曾想到这厮竟然转到这方面做文章。只是吃惊归吃惊,却也并没太多的惊慌。
眼前这事儿,虽然明面上,是京口县盐政的问题,但明面上终归还是萧、吴两方的仇隙引起的。
而他乔大少,也是以一个商会会员的身份参与其中,那什么太祖的律法,对他委实并无任何杀伤力。
再者说了,乔大少还真不信了,就凭区区一个小吏的话,宗人府那些宗官儿,还真能为此来查察一番不成?要是这事儿换成是他那主子朱勔,倒还多半靠点谱。但眼前这个王文炳,乔大少压根就不尿他。
“嘿,老杀才,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心中电转一圈后,乔大少满面不屑的看着他哼道。
“少爷是国戚没错,但是太祖的律法,似乎也没说不准国戚经商吧?知道少爷现在是什么身份不?京口联合商会管事、股东!股东是什么知道不?算了,少爷跟你也说不着,说了谅你也不懂……”
乔大少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说着。股东一词儿,他还是从萧天那儿听来的。初时也是不明白这词儿的意思,缠着萧天好一通解释,这才算搞明白。如今,拿出来忽悠王文炳,心中不由的大是得意。
王文炳面却仍是一副微笑的模样,似乎毫不在意乔大少的嚣张,只是,那微微抽搐的眼角,还有眼底不时闪过的阴厉,显示出他此刻究竟有多么的愤怒。
“……少爷自个儿乐意经商,在商言商,参与的也都是商事活动,这和太祖的律法有什么关系?干政?又不知干的什么政了?倒是你,区区不过一个小吏,却狐假虎威,不去安安分分的办你主子交代的差事,却跑来下面,指手画脚,大言不惭的代行县事,老贼好胆!可还知我大宋有王法乎?!”
乔大少越说越溜,到得最后,猛然嗔目大喝,口中唾沫星子四溅,喷的王文炳慌不迭的直往后躲,顿时又是狼狈又是尴尬。
堂上众人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兴奋,但摄于王文炳的淫威,却是不敢有所表露,只得苦苦忍着。
人群中,庞大小姐却是忍俊不住,咭的一声低笑,待到声出,猛然发觉不对,连忙以袖掩口,低下头去。偷眼往萧天那个方向瞅瞅,见萧天仍是四平八稳的坐在那儿,似乎并没发觉什么,这才悄悄吁口气,放下心来。
其实以萧天的耳力,刚刚大堂上又那么静,哪里会听不到?只不过此刻眼前局势微妙,他又哪有心思去和那丫头费神。
王文炳自然也听到了那声笑,只不过恼怒之余,也没心思计较,只是阴鹜的扫了出声的方向一眼作罢。
“小畜……嘿,你休得血口喷人,诬陷好人!老夫今日乃是奉命而来,何谈不知王法?”
脚下悄悄的又往后躲了躲,王文炳深吸口气,这才有些气急败坏的怒道。
往日都是自个儿构陷别人,今个儿却碰上这么个混不吝的角儿,反过头来这样对付自己,这让王文炳简直是要气疯了。
还有,丫的咱都是文明人好伐,讲数归讲数,干吗喷人啊?这尼玛……实在是,太……恶心了。嗯,话说,乔大少爷刚才没少喝了,这漫天的唾沫星子落下来,那味儿叫一个难闻啊……
乔冽占了便宜,心中大爽,听这货还不死心,当即踏前一步,待要再狠狠打击一番,王文炳却吓了一跳,慌不迭的又往后躲开,惊道:“你…你待怎的?站…站住,来啊,来人啊,请…请旗牌………”
“喏!”
随着他的叫声,席后忽然转出一人,也不见有何动作,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王文炳身前已是站定了一人。
旁人倒是不觉什么,萧天却不由猛的眼睛一眯,暗暗留心起来。
此人相貌平庸,虽一身武官打扮,却朴实无华,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便泯然众人的类型。以萧天的敏锐,竟也开始没多注意到,直到此刻忽然这一手露出,登时让萧天暗凛不已。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对面有些愕然的乔冽,那武官回身先向王文炳以目请示了一下,这才转回头来,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红布包裹。轻轻一抖,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来。
一支绣着金丝的三角小旗,还有一块乌沉沉的长形五角木牌。
这两样东西一出,堂上离得近的众人都是眼神一变,面上齐齐露出震惊之色。
便是对面的乔冽目光到处,也是不由的一窒,面上神色变幻,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不安。
旗牌令箭!
大宋一朝,坐镇一方的大员,除了可表示自己身份职位的官印之外,若对外行使权力,最具威力的,便是这个旗牌令箭了。
原本历史上,南宋朝廷中了金人反间计,有十二金牌招岳飞一事儿。那所谓的十二金牌,便是这旗牌令箭中,权限最高的一种了。
如今这武官展露出来的,虽然不是朝廷最高权力的代表,却也是杭州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