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步度根此时绝对没有心情继续呆在原地来欣赏这般百牛冲阵的壮景。果然,经过片刻的迟疑后,步度根第一个掉转马头,朝原路方向逃跑,边跑边扯着嗓门下令:“不好,中计了!快撤,全军撤退。妈的,汉人太狡猾了,竟然乱放疯牛。”
步度根的怕死大大出乎汉军的意料,当然也让鲜卑铁骑无比震惊。即使汉军有诈,身为主帅竟然不顾手下死活,第一个拔腿逃跑,这简直不是一个草原勇士应该有的表现。
步度根的说话方式和他哥哥魁头惊人的相似,如果文聘在场,定会大叫道:“快,盯紧那员敌将,千万别让他跑了,这是条大鱼。”
此刻步度根心中无比后悔,要是自己不贪图功劳该多好。老老实实地坐守王庭等待兄长回归,那样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少比眼下打败仗,损兵折将强。这下好了,事情搞砸了,单于的位子怕是离自己更遥远了。
事到临头,步度根还在打单于位子的主意,这份勇气确实值得称赞。正如那话说的,不想当单于的王爷不是好王爷。
可要是步度根知道,因为他的指挥失误,直接导致王庭被汉军攻破,全城百姓被屠杀一空,牛羊损失殆尽,估计他也没脸再见魁头了。
不过危机之时,总得有人来想办法解决问题,很显然这份辛苦差事落到了最先发现汉军意图的人的头上。
那员鲜卑将领倒是很自觉,抢先建议道:“大帅,这样下去我们恐怕都得完蛋,必须想办法阻止那群疯牛。”
步度根一听是那员提醒自己小心埋伏的将领,也不好意思再追究责任,眼下还是脱困要紧。步度根不得不冷静下来,放低他的王爷身份,谦虚地询问道:“此番都是本帅指挥有误,将军若有办法助我等脱困,还请快快讲来,本帅一定听从。”
在危难关头,步度根还是选择低头认错,毕竟面子和性命相比,性命还是要重要得多。最后,步度根依旧没有放弃那一丝不该有的念头,为了单于的宝座,俺必须得忍辱负重。
那员将领震惊了,不想向来自大的步度根能低头,看来还有救。自己跟随的主子有这份诚意,让他总算感到一丝欣慰,抱拳说道:“大帅,末将建议舍弃部分人马去阻挡后面的疯牛,只有如此才能保大帅逃离险境。”
步度根闻言抽空往身后望了一眼,只见成片的鲜卑铁骑被疯牛顶翻,随后而来的惨叫声更是连绵不绝。看着如此惨烈的景象,步度根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忙点头同意了那将的提议。
调动王卫军非王室贵族不可。即便是步度根的亲信,也无权擅自作主使用这支军队。一来,王卫军只听从单于和几个位高权重的大帅,二来,即使王卫军听从了命令,日后上面追查下来,这调兵之人也脱不了干系。
那将见步度根允许,当下朝身后一挥手,果断下令道:“王卫军听令,大帅有令,全军止步列阵,迎击牛群掩护大帅撤退。”
王卫军全名是王庭护卫军,是专门负责保护鲜卑王庭及鲜卑王室成员的鲜卑精锐,忠诚度极高。此刻,接到命令的王卫军没有半分犹豫,纷纷转身朝疯牛群冲去。
步度根虽然舍不得用王卫军去阻拦疯牛群,可思来想去好像此刻也只有王卫军能够执行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管他的,反正只要老子还活着,就不愁没有兵马。想通这一点后,步度根再次使劲夹了几下战马,更加拼命地逃命。
鲜卑王卫军不愧为鲜卑第一军,面对数百头疯狂奔来的牛群竟然没有丝毫畏惧,硬是用血肉之躯筑成了一道人墙来抵挡疯牛群的冲击。
紧跟在疯牛群后发起攻击的张郃见到这番情景后,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诚心赞叹道:“鲜卑国果有勇士!”
张郃虽然佩服,但他压根不信只靠人力能够阻挡住疯牛的冲击。不过这回草原之行,却让张郃终生难忘,鲜卑人确实办到了。
这队人数仅有千余的王卫军竟然真地挡住了疯牛群的冲击,至少眼下看来,疯牛群和王卫军形成的人墙死死地顶在了一起,一时半刻谁也奈何不得谁。这让张郃震惊之余又十分恼怒,这群鲜卑人绝对疯了,这是他眼下的第一个念头。
眼见鲜卑铁骑逐渐逃远,张郃心急如焚。这次他和田豫商议的计策是,先诱敌到长蛇道埋伏,然后用火牛阵一举打败鲜王庭主力,最后挥军夺取空虚的王庭。
如果让这支追击而来的鲜卑大军安全撤回王庭,那么张郃敢打赌他们绝对不会再出城交战,那时汉军再想攻破王庭就难了。可以说,能否全歼这支鲜卑人马,直接关乎到此次“屠狼”行动的胜败。
战机稍纵即逝,张郃咬牙切齿地吼道:“弓箭手上前,给我瞄准直射那支拦路的鲜卑骑兵,动作要快!”
随着张郃一声令下,数千支狼牙箭腾空而起,直朝鲜卑王卫军飞去。眨眼之间,那千余鲜卑王卫军便被射倒一大片。可尽管如此,倒下的王卫军依然用身躯顶住疯牛群,硬是不让疯牛群冲过去。
“真剽悍之师也!”张郃见状大惊。虽然心中对这支鲜卑人马非常敬佩,可作为敌人,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注定只有一条,那就是死!
“射人不成,那就射牛。我就不信你们真能挡住疯牛。”张郃当即命令士兵用火箭对准牛群的屁股点射。
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对于幽州骑兵来说,要射中牛的屁股实在是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