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要假借他物,这些不可能就会变得可能了。
陆琴风用左掌握紧掌心的幻灭薄刃,感受着刃身传来的一阵阵被封印的龙魂蠢蠢欲动的震荡,心中不由生出无尽的感慨。
茫茫苍穹,无尽宇宙,拥有生命的活物固然不少,然而却有许许多多不甘而无奈的性命无时无刻不在消散和终结着。活着固然是一种享受,那么死后亡灵将会归于何处,那时又会生出何种思想和感慨?
譬如自己,这一刻还在垂死挣扎之中,下一刻(便在坠地的那一瞬间)恐怕就该为魂魄出窍的归宿而忧心了。
也许世上没有人能够对生命终结后的归宿作出一个令所有人都认同的断定,那是因为,活着的人无法知晓死后的故事,而死了的人虽然能够清楚地把握自身游荡灵魂的情状,却又没法向活着的人诉说和摹写了。
陆琴风轻叹一声,忍不住仰首看了看头顶的蓝天白云。
白云深处一个蓝斑不住接近。此刻朗日躲入了一抹白云身后,晕光未能将那点蓝斑照亮,但陆琴风却毫无怀疑地认识到,那点蓝斑定然是一际孤鹜在浩渺虚空里寂寞游荡。俨然是自己的另一个缩影。
“嗖”。上升的惯性完全消失,陆琴风直觉身体正以每秒半丈的急速在疾疾坠落。体内三股精元均已催发至极限,然而无论是让身体灼热或旋转却对急坠的趋势不起半点作用。
难道老子就这样殒命于斯?陆琴风心中是千千万万个不甘愿,那并不是说他对死亡有多么畏惧和害怕,是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被从万里高空上摔下去砸死,实在是太过窝囊,简直窝囊至极。
就在这时,他脑中忽地闪现出了卓葶仙子的倩影,继而又浮现出自己身在高空不知所措时被卓葶仙子出手搭救的情形。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意,暗忖难道便是自己第一次被她抱在怀里翱翔虚空时就爱上了她?
旋又推翻了这个念头,心忖那时她对老子又凶又恶,当时她在老子心底的形象只会是野蛮地雌老虎模样,怎会让老子萌生情根呢?
那么老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以至于后来不顾一切地要去见她最后一面,然后才霉运当头,接连受挫,直至被元婴子那残绝狠毒的神妖召唤出石柱鹰雕给扇到了这冻古蛮荒……
陆琴风不知道为何自己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一刻脑中转出的竟是这些念头,他更不知原来卓葶仙子在自己的心中竟占有如斯大的分量,以至于自己死在顷刻心中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不是抚养自己成人并教会自己做人最根本的天蝎老伯、也不是自己自幼到大的玩伴李晖和苏英岚他们、不是一心追着自己不放的茹儿,更不是那个将自己第一次的爱意扼杀在萌芽中的女子……
“吁”……
一声灌雷的长啸突然将陆琴风从“醉梦”中震醒。陆琴风愕然抬头,朝啸声来处投去惊鸿一瞥。
蓦地浑身一震,陆琴风差点儿要敞口大骂老天的不公,敢情那如雷长啸的主人正是那个不断接近的被陆琴风误认作孤鹜的蓝斑,此刻距离的近了,他才瞧清,原来是个身着蓝衣的鹤发老叟。
老叟白发卷须,面容颧秀,看上去和蔼可亲,陆琴风认了出来,正是那个食人不吐骨头的北冰王弓天佐。他更清楚地知道,在老者那副和蔼的面孔下面藏着的可是一颗剧毒的歹心。
然而最让他郁闷不甘、想要骂天地是,弓天佐明明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是却能在自己的头顶任意盘旋遨游;而自己这个善良地无赖、初入武林地修真高手、天下五洲的新希望……却连留躯体在半空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要与天地万物洪荒生灵说再见了……
陆琴风所有不甘、无奈和压抑突然化成了一声沉闷地低吼。
再仰头时,那弓天佐已距自己的正上方不足半丈,可自己的身体偏偏在不住急降,不断地与这食人魔拉开距离。
突见一条飞扬的白丝带从弓天佐身侧飘了出来,陆琴风心中正觉纳罕,蓦地一声熟悉的从弓天佐后背清楚地传来。是她,冰月公主。
弓天佐终于到了陆琴风的头顶,后背果然被两条黑丝带绑着一个柔发飘扬的纤弱女子,只可惜女子的头脸埋在丝带中,很难辨认。但陆琴风却从女子露出在外的削肩和头部的大致轮廓认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