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早知道今日这差事不好办,怎么样也不会接下这烫手山芋来。可如今却被逼到这种境地,灵舒翁主又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瞪着他,若此时生出退意,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可若过了今天这一关,当真找到那封信,他就能取白嘉树代之!想到年纪轻轻便压在他头上的白嘉树,梁洛陡然生出满腔恨意来。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本就该是他的,谁料先是来了个李思渊,他倒不是很担心这个臭名昭著的世子爷。果然没多久李思渊封了将军出征杀敌,他心想这么多年怎么也该轮到自己了,然而再度生出变故来。上头宁愿将指挥使的位置空悬着,他不知其意,搭了许多关系才弄明白,原来这位置早就有人选了,却不是他。等尚未脱去一脸稚气的白嘉树上任时,梁洛气的险些没吐血。而后他也弄清楚了,极力推荐白嘉树的,正是他从没放在眼里的李思渊!
梁洛心里恨极,可他一个小小的副指挥使能做什么,终于有人找上他,告诉他只要做成了这件事,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便属于他!想着美好的前程就在不远处,梁洛满口应下。却没料到,这差事并没有那人说的那样轻巧容易!
如今更是被人架到了火堆上烤着,上不得也下不来,唯有豁出去一搏,他偷觑一眼灵舒翁主沉着的表情,心道定然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任何变数才是。遂咬牙道:“若……小的错了,但凭沈小将军与李夫人处置!”
“好!”沈沧眉沉声喝道,挑眉瞧向灵舒翁主,嘴角轻轻勾起嘲弄的弧度,“翁主娘娘,这便请吧!”
灵舒翁主也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沈沧眉来,她当然知道沈沧眉与知微的关系,对于横插一脚的沈沧眉,她当然说不出不字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沧眉,我这也是不得已……你也知道,我与知微向来亲厚,一心都想她好的。”
沈沧眉竟是懒得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拉了拉知微就往方才知微乘坐的马车走去,淡淡抛下一句:“翁主娘娘千方百计要与知微过不去,她可当不起你的好姐妹。废话少说,要搜身就赶紧!”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打灵舒翁主的脸了,围观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看着灵舒翁主变了又变的脸色,都对那位敢于仗义直言的少女将军赞不绝口。
灵舒翁主几经挣扎,给梁洛使了个眼色后,忍着气跟了上去。
外面梁洛也赶紧安排人搜卓然的身,人群里又走出一名英俊坚毅却沉默的青年,他矮身抱起卓然,淡淡道:“梁大人,我来搭把手。”
说着,抱了卓然往孔府的马车大步走去。梁洛愣了半天,才慌慌张张的跟着去了。
灵舒翁主方才给他递的眼神,让梁洛很是不安,他当然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数,从知微两姐弟一碰头他就立刻着人围了上来,就算两人发现不对想要毁掉信件也是来不及的,何况方才他搜车时,也仔细看过了,马车里没有炭炉,也没有撕碎的纸屑。他当然更希望知微一慌就将信件毁了,就算只留了只言片语也够定她的罪了。可一无所获之下,他只能推测也许那信件被知微姐弟贴身藏着了。可灵舒翁主递给他的眼神,让他忽然不太确定了,那眼神分明是要他随机应变,做好两手准备。
知微身上若没有,那么变数便定要出现在孔少爷身上才行。他刚打定主意,不想竟然又出来个人,还将人抱了就走,梁洛急的满头大汗,有这青年在旁监视着,他要怎么动手脚啊!
安乐侯府的马车里,知微坦然的开始脱衣裳,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抱胸而立的沈沧眉身上,两人旁若无人的打量着对方,连眼角余光也没分给一旁坐立难安的灵舒翁主。
“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上个月的信里也没提起过,我还以为沈小将军打算扎根在边城,不想回来了呢。”知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开口时终于不再有颤音。“一回来就叫你见着这个,实在太丢脸了。”
沈沧眉瞪着她,上前接过她脱下的衣裳,随手扔给一旁的灵舒翁主,冷笑道:“灵舒翁主好好检查,可别漏了什么才好!”
一转头就去捏知微的脸,恨恨道:“你个撒谎精,回回来信都道你很好,没人欺负你,我还信以为真了。你不是很聪明吗,被人欺负也不晓得还手,真是笨死了!”
知微苦笑一声,不敢拨开沈沧眉泄恨的手,伸手抱住她,可怜兮兮的道:“双手难敌四拳嘛,何况今个我在宫里受了训斥,那些个狗仗人势的定是听闻了才敢对我这样无礼。”
“李思渊呢?不是口口声声说会照顾你不让别人欺负你么,我就知道他这人靠不住!”沈沧眉揪红了知微的脸,终于松了手,问起李思渊来,口气很是嫌弃与愤怒!
“他有正事要忙,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守着我吧。”知微下意识的替李思渊说话,赔着笑抱着沈沧眉不撒手,“再说,我是那种需要人护着守着不然就活不下去的人么,不过非常时期,我必须先忍一忍罢了。你还不知道我嘛,我是那种打不还手的人吗?”
“你就这张嘴会说!”沈沧眉终于用力回抱了知微,眼眶微微泛着热,嫌弃道,“今儿若不是我,我看你还能怎么还手!”
知微眼眶亦是一红,她匆忙低了头,眼泪却忍不住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