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屋中水红色的床幔散着,床榻下小巧精美的绣花鞋旁整齐的摆放着一双玄色靴子。值夜的金铃领着如几个小丫鬟轻手轻脚进来,见状愣了一下,正要退出去。却见那床幔被人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来,懒懒的挥了两下。金铃忙福了福身,领着丫鬟们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李思渊已经醒了多时,未免吵到沉睡中的知微,才挥手让金铃几个退下。知微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黑发,他将人捞出来几次,最后她总能将自己裹成这个模样。
连人带被拥在怀里,眼见外头天色愈发亮了,这才伸手拽被子,露出一小片布满吻痕的雪白浑圆的肩头来。晨光里的知微显得格外乖巧,细眉平顺,浓长的睫羽安静的趴伏着,宁静安然。精致的脸庞,雪雕玉琢般的肌肤,莫名带了点脆弱的味道,映着裸肩上的吻痕,更是惹人怜爱。
李思渊唇角忍不住飞扬起来,掀开被子便往被窝里钻,嗓音低低的带着餍足的沙哑唤道:“宝贝,该起身了。”
他抱的太紧,引得知微不满的嘟嚷了声,蹙眉睁开眼来,将手握成拳头揉了揉眼睛,孩子气十足,难得的迷糊模样,嘟嘴道:“别吵,松开点……”
李思渊趁机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心中无限满足。仿佛做梦一样,到如今仍有些飘飘然不敢置信,这个人,就这样安宁乖巧的睡在自己怀里。冠上他的姓,生同衾死同穴。
“昨晚不是说今儿要早起么?”见她睫毛下那浅淡的一圈阴影,李思渊满足之余又忍不住心疼,昨晚真该克制一点,在她求饶时就停手。
心里却美滋滋的想着,也怪她自己太过美味,叫人食髓知味理智全无只能遵循本能。
知微只想躲开耳边温热的气息,努力地翻身趴在枕头上,手指无意识穿过枕头,指尖却触到小小的仿佛小珠子的东西,她够了一颗捏在掌心,慢慢睁开眼,拇指与食指捏着的小珠子在薄薄的晨光里像一粒鲜红夺目的血珠子。朦胧的视线慢慢凝聚,知微才瞧清楚这是一粒相思豆。
“阿渊,枕头下怎么会有相思豆?”知微人是醒了,神智却还模糊着,嘟嚷着将相思豆举到李思渊跟前,仿佛献宝一般,语气软软糯糯像一片轻薄的羽毛,挠的李思渊心头又是一阵狂跳。
“早就在了,你才发现啊。”李思渊捉了她的手,聊胜于无的亲吻着,眸光在一瞬间带着某种意味又沉了下去。
“你骗人。”知微软软的指控道,“我以前怎没发现?”
李思渊最享受便是每天早晨知微这半睡半醒的迷糊样儿,全没平日里的精明,逗起来特别好玩。“对啊,就是骗你的,你能把我这么样?”
“我咬你哦。”知微瞪着她,张大嘴就要往他脸上咬去。
李思渊抱着她,忍笑哄她:“咱们不咬,亲亲好不好,你最喜欢亲亲了。”
于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知微主动的早安吻,像只偷到腥的猫儿般,笑的见牙不见眼。
知微终于结束了她的迷糊期,也知道自己又被哄着做了什么事,被下的脚不客气便朝他身上踢了过去,被他的双腿夹了个正着,挣了两下没挣开,不由气呼呼的道:“你这坏人,一早便欺负我。”
李思渊无辜的看着她,大喊冤枉:“你说说,爷怎么欺负你了?”
知微鼓着双颊瞪了他半晌,才举了手里的相思豆:“你骗我,刚才自己承认了,别以为我记不得。”
李思渊忙正经道:“不骗你,这还是新婚前夜我亲手放的。你再摸摸,枕头底下还有呢。”
知微半信半疑的伸手去枕下摸,果然又摸出好几颗红滚滚的相思豆来,“你把这东西放枕头底下做什么?”
李思渊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神色也由方才的轻松自若变得有些闪躲,“听人说这玩意儿能安神助眠,爷这不是担心你晚上睡不好吗。”
“乱说,相思豆哪有安神效用?”知微白他一眼,忽然一怔。那时他连夜从边城赶回来,半夜潜进她房里,走时在她手腕上留了一串相思豆手钏,画蔷曾与她说过,福气枕下各放六颗许过愿的相思豆,可保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知微一骨碌爬起身来,数了数自己枕下摸出来的相思豆,不多不少正好六颗,又将身边的李思渊一掀,伸手去够他的枕头。李思渊一愣之下似想阻止,却在瞧见她扫过来的得意的目光中讪讪由她去了。
知微满脸抑制不住的笑,将手心里十二颗相思豆子往李思渊眼前凑去:“爷,你许什么愿了?”
到了眼下李思渊反倒镇定了,从容自若的道:“到了我们非死不可的时候,咱们就手牵手的一起死在床上。”
知微逗他:“万一我比你先死呢。”
李思渊皱眉凶巴巴的瞪她一眼,见她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便道:“若你先去了,且慢点喝孟婆汤。若我先死了,便在奈何桥边等着你,咱们再一道过桥,都不许喝那孟婆汤。”
知微很想笑,然而看着他那样认真的模样,却只觉得眼睛热热的涨涨的,忍不住推他一把:“下辈子你还想祸害我呢,没门儿!”
李思渊按住她欲要起身的动作,笑着看进她眼里:“下辈子你得早点遇到我,咱们手牵手一起长大,我只祸害你!”
两人打打闹闹耳鬓厮磨了好一阵,才唤了金铃几个丫头进来伺候。知微起身瞥见连翘也进来了,便整了整神色。
自银翘死后,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