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娇想说些什么,被胡氏瞪了一眼,她要是不腆着脸把方琳姐俩给哄好了,赶明儿李家来抬人的时候,她总不能把自个闺女给赔进去吧。
此时方琳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看着一言不发的方老三居然还笑了笑,扭过头对惴惴不安的吴二婶子道,“二婶,您没瞧错,我昨儿天黑的时候是从山上下来的,方娇她娘给我寻了门好亲事,李家庄的李二柱子您知道吧,一头猪就能把我们老方家的闺女就换走了,哦,我还不如一头猪,最起码猪养上大半年就能卖了换银子,把我养了二十年才能换一头猪,我们家亏大了。”
方琳越说面上的笑意越浓,连站在她旁边的方敏也有点担忧,不过心里却暗暗觉得,她姐这副样子才是对的,就是要搞臭那对坏的流脓的母女。
吴二婶子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出,又被方琳给吓着了,讪讪地不敢说话。
就在此时,方兰扶着方老太太从堂屋里出来了,老太太枯瘦的身子,满头银发,精神头却足得很,张口就骂道,“你这小蹄子,我看你这是要造反!你娘是个生不出儿子的病秧子,我瞅你也好的没学,净学了蔫坏,老婆子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林氏闻言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方兰这小妮子不知怎的,打小就跟方琳姐妹几个不和,这会儿定然是在老太太跟前上眼药了,当真是还嫌不够乱。
方琳噗嗤一声笑了,老太太浑身上下哪一件衣服不是出自自己的手,家里头做了什么好吃的,也是头一个给她送过去,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让她少念叨她亲娘生不出儿子的事嘛,可老太太好像这辈子光记得这一桩事,无论她做了什么,她和两个妹妹在老太太眼里,永远都是生不出儿子的女人生出来的赔钱货。
“奶奶,气大伤身,您也别着急,我和敏儿今天出了这门,不会要家里一分钱,您不是老说我们是赔钱货么,这回不让您赔钱了,您心里舒坦不?”对于这一家人,方琳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彻底的失望之后,她更不打算留情面,极尽讽刺之本事,将方老太太挖苦了一番。
沉默了半晌的方老三终于开口,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这是你奶奶。”
“敏儿,去把娘牌位拿来。”方琳一边嘱咐,一边镇定地对众人道,“我记得分家的时候请了里正和三叔公来做见证,不过我觉得今儿这事是家丑,再说我们什么都不要,我看就甭请了,我和敏儿只带我娘的牌位走。”
方敏从地上捡起那把菜刀,就往自己屋里去了,胡氏说家里地方小,不愿意沾了晦气,她们姐俩只好沈氏的牌位供在自己的房里头。
不是没有人想拦,但方敏是个横的,手里又拿着刀,一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方老太太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大喘气,吓得林氏和王氏连忙扶住她,她却甩了开来,冲到方琳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混账东西,今儿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
方琳兀自笑道,“承您老吉言。”
胡氏急得不得了,试图和稀泥,“你奶奶说的是气话,身为小辈,你怎么能当真呢,你叫村里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敏姐儿。”
方琳心里清楚的很,她亲口说出要断绝关系的这种话,还承认上山私会野男人,村里人会骂她白眼狼,会说她不要脸,但是这又怎么样呢,闲言碎语又不会让她少块肉,可若真的留下来,只要胡氏不同意她嫁给段南山,她后半辈子就毁了,她忍了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那敏儿呢,她把胡氏母女得罪得不轻,将来又会怎么样。
也许今天这事情只是扯出一个头,但凡她爹要是说出一句护着她们姐俩的话,说不定她还会继续忍下去,可惜他没有。积攒多年的委屈和怨恨一旦爆发出来,想再忍回去,难了。
方敏抱着沈氏的牌位过来,方琳领着她,堂而皇之地出了门,从头到尾没有看胡氏一眼。
方娇见她娘还想追,扯住她的袖子道,“想走就让她走,谁怕谁啊。”
青岗村不大,方家姐妹俩出了门没多久就走到了村口,方敏虽然性子泼辣,但说到底是个没主意的,扯了扯她姐的袖子问道,“姐,咱们去哪啊?是去山上找段大哥吗?”
方琳原先是打算等段南山来提亲,她嫁过去有了安身之地,再想办法把方敏从家里接出来,闹成这样是没想到的。她皱着眉想了想,段南山住在山洞里,又没个隔间什么的,如果是她一个人,反正名声毁了无所谓,但带着方敏去就不合适了。
“咱们去舅舅家。”思索了半晌,方琳终于下了决定。
方琳说得是她们生母沈氏的娘家,因为双亲俱在,沈家并没有分家。
方敏面露难色,迟疑道,“可是舅母她们……”
开春的时候方文宝病了,家里没有余钱,胡氏支使姐妹俩去沈家借了二两银子,沈大山和沈二山两兄弟各出了一半,当时两个舅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挤兑了一番,方敏着实不想再受那个气。
对于妹妹的想法,方琳再了解不过,但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除非她们俩打算冰天雪地的睡在野外。
沈家住在离青岗村有五里地的小庙村,方琳姐妹两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果不其然,大舅母孙氏和二舅妈李氏见到姐妹二人就皱眉,以为又是上门打秋风来的,听到方琳说想住下来的时候,立刻就推说家里屋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