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办完家中所需的东西,段南山提议去他平日里卖皮毛的铺子里坐一坐。知道自家相公是想让她熟悉自己的交际圈子,方琳笑着点了点头。
买来的东西全都放在背篓里,段南山轻轻松松地背了起来,右手牵着方琳,心里头却悄悄地盘算着,山里头的规矩,春日是动物交配的季节,不能坏了繁衍,猎光了山里的东西,后世子孙便没法子生活,好在春脖子短,等到过了这一阵,家里的菜和庄稼都种下了,他便进深山里头一趟,多打些稀罕的野味,好拿到山下换了银子,山洞住着虽好,可往后有了娃娃,总不能一家蜗居在里头,肯定是要盖房子的。
方琳不知段南山心里的想法,两人转过街角,就到了她第一次在镇上看见段南山的那家铺子。
“孙掌柜是熟人,给的价钱也公道,我爹以前熟的皮子,都卖给了他,后来我能打猎了,剥下来的皮子也都送到这里来,以前射箭没个准头,好好的皮子戳个窟窿,孙掌柜二话没说也要了,他是个好人。”段南山指着孙记皮草铺的招牌道。
北地冬天冷,皮草算是紧俏货,可过了年,这铺子便门可罗雀,方琳纳闷,“你说孙掌柜开着这皮草铺子,冬天还好,这天渐渐暖和了,可如何做生意呢?”
“这铺子也不是一年四季都开的,入了深秋到出正月前都是迎客的,一出了正月,大门就关了,收来的皮草要往更北边送呢,听说那边一年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冬天,积雪得有半尺厚,全凭了这些皮毛御寒呢。”段南山鲜少出门,为数不多的知识都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这孙掌柜自然要算一个。
方琳心思活泛,冲他眨了眨眼睛道,“舅舅不是正好寻铺子,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合适的,不如跟孙掌柜商量商量?”
要说这孙记皮草铺,地段好,门脸也大,楼上还有空处,实在是合方琳的心意,沈平安一直没找着合适的铺子,她也跟着上了心,一听段南山这话,便打起了主意。
“这……”段南山看到她弯起的嘴角,便明白了自己媳妇话里的意思,颇有点为难,“这恐怕不行,这铺子是孙掌柜的祖产,寻常人要租他都不肯,他儿子好像在什么地方当了个小官,定是不缺银两的。”
方琳闻言有点儿泄气,她一个平头老百姓,听到祖产当官的字眼,自然知道这铺子不是自己能肖想的了,可还是有点不甘心,抱着男人的胳膊摇了摇,“咱问问吧,说不得就能成呢。”
段南山笑了笑,揉了揉媳妇的脑袋,“嗯,问问。”媳妇难得撒一回娇,别说是开口问一句,叫他求孙掌柜他也愿意。
可不凑巧的是,孙掌柜并不在店里,伙计同段南山亦相熟,寒暄了两句便道,“你来得且凑巧呢,你年前叫掌柜的帮你寻的硝皮子的药水,前一段送到店里来了,掌柜的还说你这几天再不来,只能托人给你送到山上去呢。”
“怎么?往年不是二月底才往北边去,今年这么早?”段南山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这是药水的钱,你数数。”
伙计接过那半吊钱,笑道,“不是去北边,我们掌柜的大儿子之前不是外放到桐城当府台嘛,这三年任期满了,在京里谋了个缺,说是把他接去享福,那可是天子脚下,我们掌柜说是带着我们去那儿见识见识,要是有可能啊,把铺子也开到那里去呢。”
这伙计话里话外满满的自豪感,好似能去京城是件了不得的事。其实也的确是这样,但方琳连白河镇都没出过,对京城是什么样压根没概念,至于段南山,他始终觉着山里头的清净日子才叫好,所以伙计这番话等同于对牛弹琴。
倒是方琳敏锐地扑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你们去京城?以后都不回来了?”
“唉,掌柜的也为这事发愁,这人年纪大了,总想着故土难离,他舍不得着呢,可我们少东家那边又不能不去,在京里当官不比别的地方,上下都要打点着,没个靠谱的人也不成,关键是这铺子,是掌柜祖上传下来的,他不忍心卖了,可没个人在这儿盯着,租出去也不放心。”提起这事伙计也是一脸犯难,“掌柜打算留下个人看着这铺面,做些洒扫修缮的活儿,老天保佑,可别把我给留下了。”
“小哥跟了孙掌柜这般好东家,定能出去长见识的。”方琳恭维了一句,便问道,“你们掌柜可有说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寻他有点事。”
伙计笑意正浓,闻言指了指外头,“前一阵儿外头那卖吃食的摊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种叫腊肠的新鲜吃食,我们掌柜的爱得很,这会儿怕是去摊子上吃饭了。”
真是刚要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方琳同段南山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段南山道,“你这回可帮了我大忙,多谢了。”
沈大山的摊子生意比以往好了不少,摆在街边的桌椅上已经坐满了人,小推车前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外带。沈媛媛、方敏和章景齐上阵,总算才忙活开来。
章景是个机灵的,老远就瞧见方琳两口子过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冲他们打招呼,“今儿初五,段大哥和方琳姐是来赶集的吧。”
方琳笑着点了点头,光看这场景,不消问,也知道她送到沈家去的那些肉干腊肠销量几何,原本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真卖不出去,大不了全留着自己吃,看眼下这情形,要真留着自己吃怕是才算吃亏呢。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