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子府的时候却被拦在了门外,得到了消息说齐二已经出去赴宴了,恐怕要很晚才回来,来人只得留下了消息,请人在他回来时代为传达,便匆匆回宫了,只是没想到,齐二真的出现在贤妃宫中时,却是为了处理后事,恐怕齐二自己都没有料到,入宫时会见到那样的场面。
“回禀太子爷,贤妃娘娘这一胎生倒是生下来了,是个不足七月的男婴,只是……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浑身发紫,被泡的有些发胀,那小手却还依稀可见,牢牢抓着与娘娘相连的脐带。
若是来到世上,必定是个好看至极的人物了,产婆说应该是四个月大的时候就胎死腹中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太医都没有发觉,唉……娘娘真是个可怜的人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出了这样的事,娘娘在里头哭了好一会儿,非要看看那孩子,见了之后就晕厥过去了,实在是可怜呐……”
“此事不许声张,皇上也好太后也罢,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到时只怕你九族亲人,都要下去服侍那位夭折的小皇子了。”
面对鲜血淋淋的残局,他眼皮都未曾眨一下就说出了这样冷静的威胁,那日产婆以及一干知道贤妃产下死婴的人,不是被秘密灭了口就是消失地无影无踪。
只因这是他一手酿造的悲剧,纵使他难过又如何?他还是不能够改变自己做的决定。齐二离开的时候,贤妃刚从昏厥中醒来,仿佛如一场做了一辈子的大梦方醒似的,一阵风吹去,吹动了原本没有关好的门,从门缝里贤妃看见齐二的背影一下子就消失在远处,他没有安慰她半句,更没有什么内疚。
那日之后,贤妃还是以有孕之身得到多番重视,每日接受太医诊脉,太医也都会一如既往的说,一切如常。
是啊,如常,如常。亦如孩子死在腹中的时候那般如常。
世事无常却没有人说实话,那么为了不让痛苦继续,剩下的人也只好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贤妃是何等的聪慧,心思敏捷不管处于何种境地一样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可是到头来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却没有比其他女人子聪明哪怕一点。
福伯原本不欲说明,只是怕齐二陷入感情分不清事态的轻缓,犯了错。所以即便让他伤心,福伯也还是要说的,总比他以后长久郁郁寡欢来的好。
当一份感情面前摆了无数座泰山,你便不会在考虑它们中哪一个比较矮,尚能跨越。而是自我催眠般的假装看不到面前的阻碍,试图忽略这些问题。
可若是此时齐二翻了糊涂看不清楚,只怕秦听韵得知真相时候,对她恶语相向,他也拿不出防御的盔甲为自己抵挡伤痛了。
身体因记忆的相互撞击而有些摇晃,恍惚间仿佛置身于最后目送贤妃因假孕被抓走时的情景,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贤妃如此失态的痛哭,只是没过多久那哭声就戛然而止,而她脸上以已经露出了莫名的笑,那抹笑意在清晨被刚升起的太阳照着,竟未有丝毫暖意可觉,反而有种叫人被无处话凄凉的惨淡立刻包围个透彻。
他想,也许他的死里逃生冥冥中是一种报复吧,叫他长命百岁,叫他寿比南山,然后带着满心愧疚于这无穷尽的漫长时日中浑噩苟活。的确,世上恶人若有万种,也只有他配得到如此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