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蓝斯亲自护送康恒出了灵邺城,让伏瀛国师与南宫恪一路随行保护,前往大齐京城,赶往那艘直通锦璃前世的大船。
康恒始终一头雾水,要问御蓝斯是否找错了人救锦璃,却不得机会。
“御蓝斯,我是戴罪之身,对锦璃犯下的错,更是不可饶恕,而且,我是刚变身的狼人,力量薄弱,尚不及锦煜,你是不是……”
“伏瀛,把该让他知道的,全部告诉他。芑”
御蓝斯不放心锦璃,忙带着南宫谨返回寝宫。至于康恒,他若不依照他的意愿救锦璃回来,便只能依靠锦璃自己。
寝宫内外,护卫密布,早已安排妥当。
无殇哭嚷得倦极,小家伙却执拗地不肯去睡候。
娇小的身体,蜷缩在娘亲的尸体身边,小手拉着已然凉透的素手,按在自己的小胸膛上暖着,努力地想用自己的体温,把娘亲暖热。
御蔷木然坐在**下的地毯上,悲恸望着母子俩,哭干了泪,绝望地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无殇,跟姑母去睡吧,姑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家伙不为所动,片刻不愿离开娘亲。
御蓝斯进来,正看到姑侄俩一个劝,一个犟,御蔷竟是对那小娃儿,束手无策。
御蓝斯瞧着**榻上的母子俩,心突然痛得无以复加。
前几日,母子俩还欢声笑语的。
锦璃抱着无殇在车内的窗口赏景,隔着纱帘,他在外室一直忙。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知她一路上闷坏了,想与他聊一聊……
她那般善解人意,怕耽搁他的政务,也察觉得到威胁,甚至与儿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想起那几日行程对她不理不睬,他顿时懊悔得心如刀绞。
若锦璃一去不返,他不敢想象,两个儿子会变成什么样。
南宫谨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不吭一声,不落一滴泪,跟在他身侧,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小冰雕,从眼神,到一呼一吸,都冷得直透人心骨。
而无殇……话都说不利索的娃儿,竟这样闹脾气。瞧这样子,恐怕晚膳也没吃。
平时,锦璃总妒忌他,说他打个喷嚏,两个儿子都当成响雷,奉他如神,尊他为天,以他为傲。
可是现在,他……无奈叹了口气,亦如御蔷,束手无策。
“蔷儿……”
听到御蓝斯的声音,御蔷忙站起身来,狼狈地擦掉眼泪,不让他看到自己悲恸过度的样子。
“父皇和皇祖母刚刚来过,已把冰魄聚魂丹,给她放在口中。七哥,胎儿恐怕坚持不了太久。御医说,最多五日,还需得血液不断补给。”
痛楚暗隐的鹰眸,俯视着妹妹憔悴不堪、妆容花糊的俏颜,眼眶微红。
“她会回来的,我相信她,她一定会回来的。”他艰涩扬起唇角。
“嗯……”御蔷唇又开始抖,难过地说不出话,眼睛凹在眼窝里,只一径点头。
御蓝斯瞧着她这样子,心底的痛,才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来,冥冥之中,他至亲的家人,早已被锦璃撼动,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善良,她的真诚,润物无声,就连御之煌那个混蛋,今晚也有点古怪反常。
而从前,御之煌和御蔷,皆是凶残狠毒,素来只当人类是盘中餐的。
御蓝斯把御蔷揽在怀中,轻拍了拍她的背。
“谨儿,和你皇姑母去东配殿歇着吧,别让她一个人回去寝宫。”
“是。”南宫谨依旧冷静地不同寻常。
他扶着御蔷的手臂出来,见她不住地擦眼泪,超脱年龄地叹了口气。
“我相信,娘亲丢不下我们,也丢不下御蓝斯,这里还有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有她所有最亲最爱的人。而那一世里,她除了后位,除了痛苦的回忆,什么都没有,所以……”
御蔷欣慰叹了口气,怜爱摸了摸他的头,“谨儿,你长大了!”
他从娘胎里,就经历父亲的欺骗与背叛,后来,母亲死在父亲怀里,他浸沐仇恨,是一步一步被逼着长大的。
御蔷睡不着,躺在**上拥着南宫谨,见他睡得安稳,便兀自穿衣走出来。
正殿,灯已灭。
御蓝斯的呼吸平稳,无殇也似睡着,她便在廊下的长凳上坐下。
凌一正在院子里巡逻,四周围护卫又增派不少。
见御蔷怅然坐在廊下,他忍不住走过来。
“殿下和两位小世子都看得开呢,公主有什么好难过的?”
“我娘亲被西门冰玉害死时,我和无殇一般大。我和七哥,都是被皇祖母扶养长大的。在我的记忆中,七哥从没有开心过,只有苏锦璃……能给他幸福。”
“……”
凌一俯视着她,眸光淡漠无波。
皇宫里,每个人背后都有辛酸。
他也听多了感慨,早已麻木不仁。
她眼泪却又落下来,“真羡慕苏锦璃,她离开了,还有这么多人爱着她。”
“……一个人死去,不管好与坏,总会被人想起。她的确天下无双,倾国倾城,那又如何?终究会被人遗忘。千百年后,你的七哥将会爱上别的女子,甚至妻妾成群,谨世子与无殇世子,也会成婚,渐渐淡忘了他们的娘亲。”
“凌一,你总是这样铁石心肠吗?千年来,我没有忘记我娘亲,七哥和南宫恪也没有忘记他们的母仇,谨儿和无殇也断然不会如你说得这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时间是抚平伤痕的灵药,有些无法痊愈的痛,只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