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在中看着眼前的顾七月,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头,虽然他努力说服自己,所有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多年好友面前,他却还是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就连金在中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
可金在中也知道他今天是有任务的,他需要顾七月搭建一个桥梁,让他们和郑允浩能够再次沟通起来,在这场与公司的对抗之中,他们需要郑允浩的支持,东方神起整个团队的力量。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东方神起这块招牌,那么他们整支队伍就需要站在同一阵线,而与李秀满关系亲密的郑允浩是绝对关键人物,就好像当初神话的队长eic一样。
所以,金在中深呼吸了一下,开口说到,“九七,你也是公司出来的,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合约有多么荒谬多么可笑,公司总是抽走大头,而且他们还不断强迫我们二十四小时乘以七天的不断运转,专辑完了是节目,节目完了是巡演,巡演完了是广告,广告完了是写真……”
把话说开了之后,金在中的话语就顺溜了起来,而且语气也越来越坚定,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很悲惨却很真实的事实,“你知道我们在日本的时候,曾经连续三个月时间每天平均睡眠只有不到三个小时吗?我们累到要崩溃了,但第二天还是有满满的行程,就连在后台偷偷睡觉十分钟,都是那么奢侈的事。就连允浩身体那么强壮的人,都在宿舍里偷偷挂点滴才能坚持下去;昌珉之前发烧也还是必须登台演出……”
顾七月静静地听着,内心还是不由有些感叹的。因为她也是其中一员,她从郑允浩、金在中、金泰妍等人那里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而且她也亲眼见过。在韩国,练习生有多么辛苦,顾七月自己体验了十年;而艺人有多么辛苦,顾七月也目睹了十年。她知道金在中说的都是事实,所以,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更为可怕的是,我们如此努力,就好像是公司的摇钱树一般,我们得不到休息,同时我们也得不到报酬。”金在中说到这里,语气不仅有愤怒,还有不甘,声音不由有些大了,随后他才意识到,这里是咖啡屋,周围都很安静,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压低了声音说到,“我们买一张专辑,平均到我们五个成员头上,才不过几百韩元,甚至更低;我们参加一次巡演,拿到手的也就是几万韩元,我们就是孜孜不倦的印钞机,没有生命,没有权利,也没有梦想,这样的生活,我们受够了……”
奴隶合同,这就是悬挂在韩国每一个练习生和歌手头上的利剑。所谓奴隶合同基本上就可以解读为经纪公司拥有对练习生的所有生杀大权,甚至包括要求练习生去陪。睡。这样的情况是韩国娱乐圈的一个毒瘤,这是事实。
奴隶合同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利益分红上,以唱片为例,一般来说韩国一张专辑平均价格是两万韩元,卖出一张专辑之后的分红需要在唱片公司、发行商和歌手三方之间分摊,由于奴隶合同的限制,分给歌手的利润基本只有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一张专辑如果盈利两万韩元——这还没有扣除专辑制作成本和宣传成本等部分,那么歌手只能拿到其中的四千韩元。至于组合,再进行平分。
所以,正如金在中所说,他们每卖出一张专辑只能拿到八百韩元而已。而在现实生活中,扣除成本之后,他们到手的也就是一两百韩元。不要看东方神起每次专辑都热卖,但即使卖出了二十万张,东方神起每个成员也只能拿到两千万韩元(十二万人民币左右),这还不扣除税收。
而事实上,韩国能够卖出十万专辑销量就已经能在全年前十占有一席之地了。
韩国各大经纪公司基本都执行奴隶合同,因为他们在培养练习生过程中是无偿投入,有人做出一个数据统计,培养一名练习生平均每年需要投入的费用是三千万左右,这个平均年限是三年。换而言之,每培养出一名练习生,公司就必须付出一亿韩元左右的费用。
所以,经纪公司一般都会和练习生签署奴隶合同,一方面是年限以五年、十年为基准,一方面抽成比例则以八对二、七对三居多,确保公司能够回收成本,并且实现盈利。
对此,顾七月自己就有最生动的体验:她和公司签署的就是十年合约。虽然她没有能够出道,但她在练习生第四年开始就陆陆续续兼职老师了,公司支付给她的工资只是聘请正规老师的一半、乃至三分之一,她就在以这种方式回馈公司。
从这一点来说,顾七月对金在中的说法感同身受,他们都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苦痛,也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么困难。所以,当初顾七月意识到自己是重生之后,还是犹豫了,因为她知道自己面前的道路有多么艰辛,而且更可能就是一条不归路。
“我们都受够了,我们都受够了……”金在中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脑袋,满脸都是痛苦,那种深入骨髓的记忆让顾七月也不由动容。顾七月没有经历过金在中那种一周二十四小时都被行程塞满的痛楚,所以她无法想象那种可怕,但她却知道,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我们想要反抗,我们必须反抗。”金在中抬头来,那双眼睛微微泛着红,还可以看到一些泪光,他诚恳地看向了顾七月,“九七,你知道这一切有多么困难,你也清楚对抗公司有多么艰辛,所以,我们需要允浩的支持,我们整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