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家门,孙元才发现夜间行路却非常让人恼火。
首先,古代的世界并不像现代社会那样到处都是灯,一入夜亮得连星星都看不到。在明朝,尤其是在乡下,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天上出了大月亮,只怕真真是寸步难行。
而且,这具身体还非常差,好象还得了夜盲,走不了几步,就踩进水坑里去,或者摔上一交。
只半个时辰,孙元的鞋子就不知道跌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心中苦笑:“估计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平日间也没吃过肉,缺乏维生素b1的结果就是一天黑就变成瞎子。”
“等过了这道难关之后,首先就得大鱼大肉,再加上适度的身体锻炼,先将这具肉身给锻炼好了再说。”
这一夜走得极其艰苦,光着脚走路的结果是,到城门口的时候,两只脚都在流血。虽说是夏末,风吹动身上的破衣烂衫,却冷透了骨。
孙元忍不住一阵苦笑:这情形,还真有些《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味道。
还好孙元心志坚韧,倒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到地头,天已经蒙蒙亮开,城门也开了。
时间紧迫,孙元也不耽搁,径直去了姐姐家,伸手拍开房门。
看到孙元如此狼狈,姐姐吓了一大跳:“阿弟,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脚……”
原来,孙元光脚板上全是烂泥。再加上从前的孙元因为是独子,一直被母亲娇养着,没有干过一天农活,脚下并不像其他农户那样生了厚实的茧子。
走了这一夜路,脚下全磨破了,血糊糊一片。
话还没有说完,姐姐眼泪就掉下来了。
孙元一笑:“没什么打紧的,不过是破了而已,有草鞋没有,给一双。”
“阿弟你等等。”孙小花忙去打水,又给他寻了一双丈夫以前穿过的旧鞋。
洗过脚,穿上鞋,孙元才感觉舒服了些:“姐姐,姐夫起来没有?”
话音刚落,姐夫高全揉着满是眼屎的眼睛走了出来。一看到自家小舅子脚上穿着自己的鞋,脸就黑了下去:“你怎么又来了?”
说着话,又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
孙小花知道自己丈夫一向小气,可鞋子已经穿在阿弟脚上,又如何好叫人脱下来,只得惊慌地将头低了下去。
姐夫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换成往日的孙元,早就发作了。
可他今日进城有要紧事办,只不过这事此刻在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细节上还需推敲。
当下也不生气,反笑吟吟地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又跺了跺脚,道:“姐夫这鞋不错。”
这下,高全再也按捺不住,阴沉着脸喝道:“孙元,你一大早跑进城来做什么?”
孙元眉毛一耸:“姐夫一见到小弟就虎着一张脸,可是不欢迎我?”
见丈夫和弟弟要闹起来,孙小花忍不住扯了孙元的袖子一下:“阿弟,长兄当父,你姐夫问你话呢,好生回答。”
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孙元强按下心头的火气,对孙小花道:“今日进城来确实是有点事情,我昨天和保正冒成起了点冲突。”
“冲突,冒成怎么着你了?”孙小花自然是知道冒成这人的厉害,忙问。
“也没什么,就是把他给打了。”
“什么!”这下不但孙小花,就连高全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高全怒道:“孙元,难道你还不知道冒成是什么人,连他你也敢打。你你你,你也太混帐了。”
“打了又如何?”孙元淡淡道:“他冒成欺负到我家头上来,难道叫我束手就擒不成?”
孙小花急得红脸:“阿弟你说什么混帐话,人家可是保正,快说快说,你究竟是怎么将他打了?”
孙元这才将冒成图谋孙家三亩水田,昨天还带着衙役上门收税,故意提高孙家今年的赋税,想逼母亲将三亩水田寄附到冒家名下。结果,孙元母亲不肯,同冒成等人起了冲突。
看到母亲被冒成殴打,孙元一时不忿,就将冒成三人打跑一事从头到尾和姐姐说了一遍。
“什么,你不但打了冒成,就连衙役也打了,想造反吗?”高全忍不住大叫一声,用手指着孙元:“你你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些年就喜欢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若是能混出些名堂倒也罢了,可看看你现在,也不过是惹祸的无用泼皮。如今北方到处都是流民反贼,官府对于你这种破落户最是警惕。也不看看世相,真有人想弄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他一口一个泼皮的叫着,孙元冷着脸,正要发作。
姐姐却忍不住哭出声来:“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高全,你得救救阿弟,咱们孙家也就这么一根独苗,若是阿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我也不活了。”
“你不活了又如何,还威胁起我来了。”高全更是冒火:“若他惹到其他人还好,惹了冒成,这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他不得。”
听到丈夫的大声呵斥,孙小花吓得不敢再哭。
高全继续说道:“知道冒成什么人吗,咱们如皋第一望族冒家的人。冒家的权势且不用说了,不过,人家冒家乃是官宦人家,自重身份,或许还不会拿孙元怎么样。不过,冒成的姐夫可是雷泰,知道雷泰是谁吗……哼,你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不知道的。”
说着,他狠狠地看着孙元:“雷泰乃是本县主薄,手中掌管着三班衙役。知县大老爷是外来人,又是个什么都不官的。衙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