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儿,你惹下这么大祸事,那冒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要不……要不……”
等孙元将母亲扶进屋中,孙李氏哭泣了半天,从怀里掏出那三亩水田的田契。
孙元摆了摆头,将母亲的手推回去:“若是早得几日咱们将田契送过去,或许还好,今日却是不成的。这已经不是冒成要夺咱们家产业的问题,还涉及到官府。即便我们服软,冒成也将这事压不下去。而且,以冒成的小人性格,只怕不但要咱们的地,还会要我的命。”
“那可如何是好,都怪我,都怪我!”母亲又开始哭起来:“元儿啊,也是娘糊涂,先前那冒成带衙役过来收税的时候,娘就应该直接将地契给他。只不过,娘想着要靠这三亩地替你娶子生子,延续咱们孙家的香火。如果没有了地,我们娘俩给人做雇农,还有哪家女子肯随你吃苦。”
孙元摸了摸母亲的手背:“娘你也不必自责,事情不出已经出了,再说,咱们孙家的地怎么能够平白便宜了那泼皮。现在最要紧的是想个法子将问题给解决了。依儿子看来,明日一大早,县城的衙役就会上门来拿人,必须在一天时间内了结此事。”
“对对对。”孙李氏这才醒悟过来,满脸都是紧张:“元儿,要不咱们逃吧?”
“逃,怎么逃,逃去哪里?”孙元皱了一下眉头,反问。
“是啊,往那里逃,咱们地怎么办?”母亲一呆,眼泪又落了下来。
“逃是肯定不能逃的。”孙元很快地打消了母亲这个念头:“我们是穷人,身无长物,只怕走不了两天就会饿死。”
而且,明朝实行的是严格的户籍制度,战乱连连的北方就不说了。在相对来说还算太平的江浙一代,一般百姓出门一百里就得去官府开具路引,说明出门原由以及日期。否则,就会被当成流民关在监狱里。
这还是其一,关键是他们母子离开扬州府也无处可去,没钱寸步难行,难不成还让母亲去做乞丐?
“不逃又能如何?”孙李氏一边抹着泪,一边道:“元儿啊,你这是是惹下大祸了。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去得罪冒成。他们要来我们这里耍横,咱们忍了就是,最多叫他们打一顿就是,又死不了人。现在可好……呜呜……要不,我们连夜去冒成家下跪,请他看在大家都是乡亲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
“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怎可去跪那小人。”孙元摇头:“娘,你也别哭,让儿子好好想想。”
说完,就坐在桌前,看着闪烁的灯光沉思起来。
是啊,事情到现在已经麻烦了。
如果没想错,明日一大早,那一高一矮两个衙役肯定会将自己暴力抗税一事上报衙门。不管这事究竟是谁对谁错,自己此举已经是触犯了律法。知县为了维持官府的威严,必然会立案,并派人过来捉拿。
也就是说,这事必须在立案之前得到解决,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那么,该如何解决了?
如果这里是河南或者陕西,如果这样的事情落到我头上来,将官差打了就打了,大不了逼上梁山,连夜投李自成去。
以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先知先觉,还怕混不出一个人样了。
不过,这事也就想想。
这年头,造反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李自成说穿了也就是一个流寇,成不了事。况且,这里是扬州,现在的李自成还远在陕西和河南交界处,孙元不认为自己带着母亲能够穿越两个省份,在乱世中抵达目的地。
孙元想得有些头疼,暗中告戒自己:不能急,不能急,得从头捋一捋。
事情的开始是孙家有三亩上好的水田,而保正冒成仗着他的势力,想假借官府的力量,以重税逼孙家将土地双手奉上,依附冒家。
冒家乃是衣冠望族,有免税特权。而且,冒家人做为如皋第一名门,门下子弟多在地方上担任保正、里长得职务,可以说一手把持着明朝在如皋县的基层组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冒成之所以在乡里如此猖狂,那是因为在普通百姓眼中,他这个保正,就是国家机器的代表。同他作对,就是跟朝廷作对。
如果没有披着保正这张皮,这厮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说句难听点的话,别说是冒成,随便那个阿猫阿狗能够做这个保长,就算以前再潦倒,顷刻之间就能做威做福。
冒成之所以能做到保正的位置,主要是因为他姓冒,是冒家的人。而且,这人替县里派粮派差也是个能手。可以说,谁家该出多少粮,该派什么工,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普通百姓一是惧他的权势,二是不懂得国家的税法,这才任由着他一言而决罢了。
冒成是冒家人,冒家可是如皋地方上最大的势力,他有着这样的后台,孙元做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小民,又能拿他怎样?
难不成我就这样束手就擒不成,如果我背后也有这样一座大靠山就好了。可一时间又从那里去寻,况且,就整个如皋县,又有什么势力能大过冒家。冒家族长冒起宗可是连官府都会给三分面子的大人物,即便是知县周象春见了曾经的朝廷大员冒起宗,也得客气地叫一声“冒副使。”
知县……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这个时候,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能够攀上周知县这棵大树,小小一个冒成应该不会将我孙元怎么着。不过,这事做起来甚难,但不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