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看到一群明朝军装扮模样的士兵跪地墙根边,丧气地低着头。 --
有几个乡绅模样的人正指挥着民夫提着大刀,将他们逐一砍头。
那些士卒也不反抗,就那么跪着,俯首待死。
好多人,至少有一百出头,人头一颗颗落下,鲜血又开始在地上蔓延。
孙元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缘何自己人杀自己人?”
冷英恨恨地说:“回侯爷的话,这群人是甘肃军的兵,先前阵前倒戈,投降建奴想做汉‘奸’。这些人害死了不少扬州人,这是扬州百姓自己的事,侯爷不要管。”
汤问行也冷冷道:“该杀,死有余辜。”
“原来如此。”孙元微微颔首,将头转了过去:“就将他们‘交’给扬州人审判吧!”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队乡勇押着两个人从孙元面前经过,那两人都在剧烈的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刁民什么身份,竟敢杀朝廷命官,造反了,造反了!”
其中一人嗓音尖利,是太监特有的鸭公嗓。
孙元心中一动,转头头去就看到两个熟人,正是甘肃镇的总兵官李棲凤和监军道高歧凤。
这两人和孙元也有些‘交’情小,大家以前倒是谈得来。在孙元的印象中,这二人平日里都是一副威风凛凛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个人物,却不想今天竟做了汉‘奸’,还要可耻地死在扬州百姓的手上。
此刻的他们已经被人剥了衣裳,赤条条地被捆得像粽子一般,身上又是泥又是血,头发也披散下来,说不出的狼狈。
见孙元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李棲凤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彩,大叫:“太初,太初,快快救命啊!请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吧!”
孙元摇了摇头:“李总兵,你我也算是相‘交’甚得。想当初,某冒着连天大雨,一个接一个地将你们从盱眙‘乱’军中救出,想但是要你们守住扬州,可不是让你们开了城们放建州畜生进城的。从你投降建奴的那一刻起,你我就是是敌非友,现在还谈得上情分吗?安心上路吧!”
“侯爷,侯爷,孙侯,饶过我吧……我不想死啊!”李棲凤竭力的挣扎着,大声号哭,鼻涕眼泪涂得满面都是。
孙元还是用平淡的语气道:“你不想死,扬州百姓也不想死。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城破,满城百姓可都是活不成了。你一人活,万姓死,你心安吗?”
“孙太初,你可以不念你我的情分,可有一人的情分你却是要给的?”这个时候,老太监高歧凤大叫起来:“你今日若不放我,那就是……那就是抹脸无情。”
孙元倒是奇怪了:“高歧凤,你说的又是谁?”
高歧凤:“凤阳留守太监杨泽,我与他同是内书堂出身,乃是莫逆之‘交’。听说颖川侯当年得过他的提携,还望看在杨公的面子上,救我一命……”见孙元一脸的冷漠,他又忙道:“不不不,要不你将我们二人‘交’给史可法,‘交’给朝廷吧,不能让我们死在暴民之手。”
“暴民,哈哈,哈哈!”孙元终于放声大笑起来,指着百姓道:“你将这些为了守护家园而流血流汗,豁出‘性’命不要的好汉称之为暴民?休要再提杨公公,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等的‘性’命!你若是我的俘虏,孙某自然会将你‘交’给朝廷,由三法司审讯,左右是少不了你两个贼人的千刀万剐。可惜啊,可惜,你们不是我俘虏的,某也没有权力管。”
说完,一挥手,几个乡勇将二人押了下去。
“太初,太初……救命……啊!”
……
一个士兵走了过来,低声禀告:“侯爷,陈巡按找着了。”
孙元跳下战马,朝豁口处走去。
却看到陈潜夫和刘肇基的尸体放在一起,二人身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刀箭伤痕。
突然间,孙元又想起当初在河南时和陈潜夫在一起的时情形,想起他那副见人就带着三分笑,自来熟的模样,心中禁不住一酸。
他蹲了下去,用手合上陈潜夫圆瞪的双眼:“玄倩啊玄倩,我来迟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说着,眼泪就落下来。
回头想去,自从自己起兵以来已逾十年。这么多年的血战下来,多少英雄豪杰将一腔子热血撒在这片热土之上,将一条‘性’命豁出去不要,也要保住我汉家的家园。
而自己只不过是运气好些,依旧活在这世上罢了。
为有牺牲多壮志,为有牺牲多壮志!
扬州之围已解,短短一天只中,扬州城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河南巡按陈潜夫战死、扬州总兵刘肇基战死,忠贯营副总兵何刚战死,扬州知府任民育战死,淮扬总督卫胤文战死。河南军战损过半,川军全军覆灭,扬州城中驻扎的各府、道、镇大约十来支部队在这一日之中大多全灭。
有传令兵如流水一样跑来:“禀侯爷,元字营到了。”
“伟字营到了。”
“健锐营到了。”
“威武营到了。”
汤问行:“侯爷,还请入城。”
孙元:“不用,某不想去见史宪之,没意思。”他指了指西‘门’外那座山冈:“派一队人马上去,占了那个高地,某的中军节帐暂且设在那里。今日斩获几何?”
汤问行:“管陶正带人统计,实在太多,一两日之内也统计不完。”
孙元有些不耐烦,大步朝李宦的祖坟高地走去。那地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