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站在汉军后方不远处,自然是看见了项羽的眼神。-他同样望向了被满天密布的乌云遮挡住的太阳,怅然叹道:“就算今天照常日出,我也是敌不过了。”
原本韩信让樊哙撤退到东方就是这个原因。平原县之所以叫平原县,就是因为它四周没有高山遮挡,一马平川。韩信知道项羽必然是带骑兵而来,自己这里的纯步兵队伍在平原之上无所依仗,一旦让骑兵将马力蓄足,就将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韩信先是让樊哙带兵退开,然后以突袭之势挡在楚军前方,让楚军无处蓄力。这样骑兵的优势就被化解。再者,汉军在东,楚军在西。日出之时,猛然被斜‘射’的楚军必然会双目‘花’眩,目不能视。这才是汉军取胜的唯一办法。可是如今两军却是演变成了一南一北的分布,而且楚军还得到了足以冲锋的距离间隔。
这样一来,汉军别说想取胜。就算是逃命恐怕也是极难。然而韩信在担忧的时候,项羽也在担忧。他见樊哙居然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自己前来,只当是自己带兵迂回突袭彭城的计划已经暴‘露’,自己已经落入了汉军的埋伏之中。刚才他那一声笑,其实只是给自己壮胆量,也是给楚军的将士们提气。但是堂堂的楚霸王此时却是心惊胆战,生怕四下里突然杀出十万汉军,将自己活活围住。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求速战速决,当他的一声“杀”出口的时候,楚兵各个人如虎,马如龙,举起手中的长戈短剑向‘乱’作一团的汉军杀来。
这些汉军士兵实际上是并没有怎么跟楚军正面‘交’手过的。他们只不过是汉中的难民,跟随刘邦到了关中后便索‘性’加入了汉军,之后就算是在进攻定陶的时候,龙且手下的大军也是一触即退,并没有多做纠缠。
所以这些吃过了司马欣苦头之后又一路披靡的士兵便开始觉得楚军其实也不过如此,只要自己敢于反抗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今天项羽却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当楚军第一‘波’的冲击过去之后。这些存活下来的汉军竟然就此‘蒙’了。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边的同伴是怎么死去的时候,楚军的第二‘波’攻击也到了。
这次是由项羽亲自带队进攻。只见那好一个项羽,手中錾金虎头枪,胯下踏雪乌骓马,其声如雷震,其势如泰山。冲在楚军阵列的第一个,挥舞着大枪就向眼前能看见的敌人扫去。
卫瘟原本已经杀红了眼。他的衣服上,盔甲上,剑刃上,全都沾满了鲜血。这些血有楚军的,也有他自己的,他刚才被一个楚兵用铜剑在肩膀上划拉出一条大口子,此时还在不停地流血。
可是战场之上哪有给他疗伤的时间,还没来得及让他做一下紧急处理,他就看见项羽的大枪兜头砸来。
卫瘟慌忙之下连忙挥剑格挡,可是项羽的招式哪有那么容易挡下来。不说那根大枪就重百余斤,这战马的马力加上项羽的臂力,几千斤的力道同时汇聚在一个点上。卫瘟这样一个守备队的队长又如何能够接下来。
卫瘟的铜剑理所当然地断成了两截,枪刃从他的脑‘门’直划到肚皮,整个人都被切成了两半。
项羽见到卫瘟被自己斩杀,却是没做丝毫的停留,继续拍马向前冲杀。
周围的汉军见了此情此景,哪里还有半分抵挡的**。他们中不少人刚才可是亲眼看见过卫瘟的“骁勇”,所以此时见了卫瘟被项羽一招毙命,也是胆战心惊。纷纷作鸟兽散,给楚军腾出来一块偌大的舞台。
“大哥。”韩信看着被项羽劈成两半的卫瘟,心中痛楚滚滚而来。眼角竟是流下两行泪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的失败。或许是因为卫瘟战死。也有可能是因为想到联军的五十六万大军将会灰飞烟灭。
等到项羽将胆敢反抗的汉军杀得干干净净,望着远处正在拼命溃逃的汉军士兵哈哈大笑时,他才注意到还在一旁发愣的韩信。
“你在这里干什么?”
因为韩信身着一身布衣,所以项羽却是猜不透他的意图。只当他是偶然路过这里,毕竟此处离淮‘阴’县也并不算远。
韩信目不斜视地看着战场上正耀武扬威的楚军将士,冷声道:“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项羽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将枪杆抵在了韩信的‘胸’前,姿态睥睨地笑道:“当初你说你只是来接舒儿,从此不再与天下事做纠葛,今日却为何又出现在战场上?”
韩信摇了摇头,突然指向战场上卫瘟那具尸体问道:“我大哥被你杀了,你可是满意了?”
“你大哥关我何事?我若是不杀他,他便要杀我。”项羽顿了顿,但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此时也的确有这个资本,毕竟韩信的小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而且他从韩信的话里也能听出浓浓的恨意,便索‘性’将韩信摆在了自己的敌对立场上。
“好,既然如此。那我大哥的尸体我能收走吧?”韩信单手拨了拨项羽的枪头,策马便走到卫瘟的尸体旁,脱下的自己的衣服将那两半尸身包裹起来,横放在马上,这才又上马缓缓向远处走去。
项羽看着韩信的背影,又惊又怒。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哪怕是他的季父项伯,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僭越。可是韩信今天的表现明明就是在告诉自己,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