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萧何取过侍从送来的金子,交到韩信手中的时候,他却是看见韩信哭了。
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之中打转,但就是不肯落下来。韩信与生俱来的高傲也不允许它落下来。
韩信将包裹背在身上,在马厩中牵出来自己的绝尘,翻身上马就出了斜峪关的北门。
等到韩信走后,刘邦也终于是清醒过来,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北门外扬起的尘土,眼中也隐约有了两点晶莹的亮光。
萧何叹了口气,走到刘邦身前,试图扶起刘邦,可任由他怎么用力,刘邦就如同是天生就长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无奈之下萧何只得在刘邦耳边低语道:“大王,韩信走远了。”
刘邦猛然醒悟,左右看了看,果然没发现韩信的影子。当下泪水便有即将滑落的痕迹,但好在被他强忍了回去,当下只是用袖子在眼前轻轻擦拭了一下,讪笑道:“今天风可真大,都眯眼睛了。”
众人不禁纳罕,此时哪里有一点风。
回到城楼上,刘邦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环顾四周的文臣武将说道:“韩信既然走了,谁做这个三军主将,你们可有人选?”
众人尽皆沉默,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而且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韩信的指挥方式,也习惯了韩信在的那段日子里的安心,惬意。此时若是要让他们再推举一个三军主将来,恐怕也没人有个定意。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刘邦此时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烦心,在桌子上拍打了几下说道:“咱们军中那么多将领,难道就没有一个比得上韩信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周勃直起身来到刘邦身前说道:“大王,将军此时还未走远。不如派人去好言相劝,说不定将军就会回来呢。”
刘邦闻言不屑一顾地说道:“寡人就不信缺了韩信还真的没人能当这个大将军了?曹参,你说,你觉得谁当这个大将军最好?”
曹参一听刘邦点自己的名了,站起身来支吾了一阵,见刘邦还灼灼地盯着自己,只得低声道:“臣也觉得该派人去追一下将军。”
刘邦顿时脸色一沉,不再看向曹参。曹参也只得悻悻坐下,向身旁的萧何摊了摊手。
“卢绾,你说。”刘邦又将目光放在了右边第二位的卢绾身上,故作笑颜,他觉得卢绾应该不会是站在韩信那一边的人。
但恰恰他就想错了,卢绾站起身来迟疑了一阵,也说道:“臣觉得将军在任期间劳苦功高……”还没等他说完就听见刘邦喝斥道:“你们都死心塌地的跟着韩信了是吧?那好,想让韩信继续回来当主将的都给我滚!都别回来了!”说罢便拂袖转入后堂,不再露面。
最终也没商量出个定论来的众人都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大堂,各司其职去了。再没人敢在刘邦面前提起韩信。
尤其是萧何,他是切实体会到了韩信跟刘邦之间的君臣之情,要不是因为两人都是犟脾气,处处针锋相对的话,说不定这二人之间会有着远超一般君臣的友谊。
刘邦转入后堂,正气得浑身战栗,哪怕是坐在踏上喝茶都不得安稳,手臂抖晃得厉害,好几次连茶杯都拿不稳。
吕雉原本还在照顾几个孩子,见刘邦如此生气,不禁奇道:“大王今日为何如此怪异?莫非是朝堂之上有人敢冒犯大王?”
刘邦闻言不禁忿忿道:“还不是那个韩信,居然又辞官而去。这一次老子绝对不再去求他了,这个混蛋,王八蛋!”说着刘邦就提起了自己的茶杯向地面上摔去,陶瓷破碎时的尖锐声吓哭了刘盈跟鲁元。
倒是长子刘肥还十分淡定,走到刘邦身前磕了个头,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王,韩将军雄才伟略,您如何能够将他给放走了呢?”
刘邦见是自己最疼爱的长子,怜爱之余心中的气也消了不少。将刘肥抱在自己怀里轻抚着他的头发笑道:“韩信那个家伙狼心狗肺,留着也迟早是个祸害,让他走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刘肥摇了摇头,趴在刘邦的肩膀上说道:“父王此言差矣,若是韩将军狼心狗肺,当初我们一家老小在汉中被司马欣追赶的时候他就不会派兵来救。如此算来韩将军对我们一家还是有恩,父王可不能以怨报德。”
刘邦闻言朗声笑了笑,说道:“傻孩子,你懂什么。韩信那只不过是觉得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父王险些受难,所以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否则的话他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刘肥明显还有些不明白面子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别人对他好,他就得报答别人,这无关于面子问题。所以当下他还打算再劝劝刘邦,却听见吕雉在身后说道:“肥儿,别烦你父王了。快些过来,娘带你们去吃东西。”
刘肥摇了摇头道:“姨娘,你带弟弟妹妹去吧,我想与父王待一会儿。”
吕雉闻言脸色变了变,突然冷声道:“那行,你一会儿跟你父王去吃吧。”说罢也就不管刘肥,转身抱着鲁元跟刘盈就下楼去了。
刘邦皱眉看了看吕雉的背影,问刘肥道:“肥儿,你为什么叫她姨娘?”
刘肥也皱着眉道:“她又不是我娘亲,我当然叫她姨娘啦。”
刘邦暗叹一声,放下刘肥说道:“走,父王带你去吃好吃的。”
其实刘邦一直以来就有个心病,刘肥是他的长子。但并不是吕雉所生,而是在沛县时他与一个寡妇曹氏私通生下的庶子。
但刘邦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