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以,奴婢卑贱之身,怎能……”薛娘一听,愣住了,也慌了,但眼底却已经盈满了泪。
慕然掀开被子走过来,抬手握住薛娘用了药后变得粗糙枯槁的双手,一如上辈子,“不要把我看低了,薛娘,在我眼里没有尊卑之分,只有真心与否。”
“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看得清楚,我已经不是曾经那心智未开懵懂的痴儿,五年的装疯卖傻我能看到的,体会到的更多,不要拒绝我,薛娘,相信娘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我做这样的决定,你当得起。”
斩钉截铁的话,让薛娘老泪纵横,被握住的双手微微颤抖,抿着唇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眼里却满是笑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慕然也笑了,眼里浮现了迷雾,却没落下,只是抱住薛娘,闭上眼睛,低哑真挚的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其中所含的重量有多少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活了三世,只有薛娘才是她心中最美好的母亲。
薛娘喜极而泣,吸了吸鼻子,拍拍她的后背,笑道,“好好好,乖女儿,不过这称呼私底下叫就行了,千万别让别人听了去,知道么?”
“嗯。”慕然低低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薛娘,是她凌慕然的母亲,以命相保的母亲。
便在同日,西庐国千里之外的极寒之地,封闭千年的地下陵墓中,黑色的玉棺里,一具睡了千年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戾气仇怨如要冲破云霄。
但等尸体的视线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时候,才缓缓散了戾气,眼底带了几分迷茫和疑惑,轻轻的推开盖子坐起身,环顾着周围空荡荡的地方,还是那么熟悉的地方,却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
低头看看自己长了长长黑指甲白皙莹润的手,记得她总不允许他露出黑指甲,所以后来他基本都不显露出黑指甲来。
再低头看看华服下的腹部,圆滚滚的内丹还在滚动,并没有被挖走,可他记得已经被那恶毒女人挖走了……
是木木把他送回来了吗?木木也没死?那她在哪里?她说过再也不会抛下他的,木木……你又骗我……
黑暗中,本安睡的慕然突然睁开眼睛,弹身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珠,眼底还带着厉色和痛楚。
狠狠的喘息了几口气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不由无力的闭上眼睛,手撑着额头一脸痛苦。
她梦到阿擎了,梦到他被凌嫣然挖去内丹,砍断四肢烧成了黑炭。
凌嫣然说,他的指甲很漂亮,所以砍断双手煅烧分离出来。
凌嫣然说,他的内丹能做药,她要拿来炼药,一定能成为更高级的炼药师。
凌嫣然说,他的眼睛很讨厌,所以挖掉扔给狗吃了,可惜狗被毒死。
凌嫣然说他的牙齿很好看,拔下来做成饰品,竟然还可以驱毒虫,真是好东西。
原本以他的能力凌嫣然不可能抓住他的,却笨得接受凌嫣然的威胁自愿落入网中,呵呵,真是笨蛋,笨蛋!笨蛋,对不起……
慕然捂脸无声痛哭。
她说,跟着她,可以让他吃一辈子喜欢吃的丹药,结果却让他陪着她一起送命,还死得那么惨,原本,他还可以无忧无虑的再活几千甚至几万年……
她知道现在重生了,一切都可以再来,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凌浩没有来,薛娘打听了下昨晚的事情,只知道凌嫣然顶撞了侯爷,把侯爷气得吐血,还拿东西也把她的头给砸破。
薛娘听到后心中大快,总算出了口恶气,不过想到侯爷竟然被气得吐血,这凌嫣然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能把武宗级别的侯爷气得吐血。
想到这薛娘不免有些担忧,在得知那些事情不是侯爷授意的后,她对侯爷的恨意也消减了不少,而且往后侯爷的好坏也关系到秀,毕竟这府中能继承侯爷位置的就是凌子轩和凌子忟两兄弟了,偏偏他们都是林氏的儿子。
至于凌子锐,他是三姨娘的孩子,只要有那两人压着他就别想拿到什么,甚至就算没有那一家子,侯爷要传下位置也会传给嫡女。
所以侯爷绝对不能有事,至少这个时候不能有事。
想了想她回屋子把这事告诉了慕然。
慕然寻思了下,让薛娘熬了些补汤再用灵草做了一些点心,便往凌浩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就算那时候不在场的人,现在基本也都了解了情况,明白大秀在侯爷心中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去拦她,并且还客客气气的把人给护送进院子中。
凌浩此刻正沉着脸看着桌子上的账本,那不是普通的账本,而是府邸人员的名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不敢再把女儿置于危险之地,所有不定因素必须铲除,但林氏掌管府中后院已经多时,安插了什么人现在要一一找出来并不容易,看来只能等德明过来了。
听到敲门声,本就烦乱的心情更差,“谁?”
“侯爷,秀前来探视。”薛娘低低说道。
凌浩一愣,随之一喜一惊连忙想要站起来,但想了想还是没起身,只是淡淡道,“进来。”
他自然不会怀疑女儿什么,但他不信任薛娘,经此一事后薛娘心中若无怨恨是不可能的,就怕薛娘会利用女儿报复什么。
薛娘端着托盘,笑着示意秀推开门。
慕然推开门,走了进去拐过帷幔,就看到端坐于书桌后正垂首看书册的父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