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三年。
査瑜心里承受着相思的煎熬,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度日如年,却一刻不得闲。自他接手破军事务之后才知道,原来钱多多藏了这么大一张底牌。
破军近二十年的经营,涉及了各行各业。
不夸张地说,单单看各地分行每个月送来的账册,査瑜就要连熬数个通宵。他的书案上自三年前开始,总是堆满了账册,以及飞鸿阁传来的消息。
“爷!米粮存量已不足。”
“爷,陈家又来挑衅,要打发吗?”
“爷,杭州城出现瘟疫……”
“査爷,京城商铺有内奸的事该如何处理?”
夜色如墨,査府下人们大都已经睡下,书房内却灯火通明。査瑜一目十行地低头查看着账册,若非有何焕帮忙,书案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单凭他一个人根本看不完。
何况,查账本就是一件繁琐的事情。不单单是要看,更要懂如何看出问题来。査瑜与何焕面前的账册,全部是京城商铺去年一年的账册,内行人很容易便能看出这本账被动了手脚。他们两个要赶在明早前查出这本账的问题出在哪里。
金裕、李十一、阿勇、暗香、映雪、青梅,和査府管家,全部都在书房里,不时向査瑜汇报。
书案上的茶水,从热气腾腾渐渐变冷。
査瑜与何焕,谁也没有时间去喝一口。房间里除了几个人低声的回禀声,就只剩下账册轻轻翻动的声音。
“找到了!”
何焕忽然惊喜的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他正将账册正中间夹缝的位置,对着烛火仔细打量。
“快看!问题出在这里!这中间有被撕掉几页的痕迹!上一页是三月十九,下一页也是三月十九。中间缺失的部分,想必就是他们动手脚私吞的财物目录。”
査瑜起身走过来,一把将账册夺过来,学着何焕的样子对着烛火仔细看了看,顿时愤怒地将账册砸在书案上,一脸肃杀道:“哼!真是好大的狗胆!检查每一本账册!一页一页都要仔细检查!凡是缺失的日期,全部记下来。按照日期再去调查,他们到底私吞了多少很快就会一清二楚。”
闻言,房间里所有人都纷纷拿起一本账册,一页页仔细翻看起来,不看册上内容,只看中缝有无被撕掉几页的痕迹。有了明确的目标,众人齐心协力,很快便整理出一份日期表来。
这张表上,清楚地列出缺失账册的日期。
“速将这张清单连夜送往京城,让阿三给我一个交待!”査瑜的声音不怒而威。
“是!属下即刻去办!”阿勇接过,快步离开。
査瑜这才端起已经冷掉的茶碗,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又干又哑的嗓子,忽然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一轮明月。
“又十五了吗?”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窗外,这才发现月亮如一个圆盘般挂在树梢,正散发着柔和的淡淡光芒。
何焕眼神一黯,道:“又一年中秋节。”
金裕等人对视一眼,皆听出这两个男子口中的“又”字所代表的含义。自从钱多多离开之后,这样的中秋节已经是第三次,而査瑜每个月十五总会望着月亮发呆好半天。
只因为,她离开的那一日,正是十五月圆夜。
已经三年了吗?
他们家小姐说过会很快归来的,可谁也没想到她这一去便是三年之久,眼看着査家那位在朝为官的三爷査慎行,已接到圣旨成为这次朝廷选取人才的主考官。
那场灭顶之灾已近在眼前,钱多多却迟迟不见归来。
査瑜心底有些不安。
金裕等人,同样不安。
这股不安的来源,并非是那场他们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的“文字狱”,而是来自于三年多仍未出现的钱多多。
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凭空消失十五年吧?
十五年……
人生有几个十五年?査瑜等不起,金裕他们同样等不起,可一来不知道钱多多去了哪里,而来破军事务繁琐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葬送钱多多二十年苦心经营的心血。
金银钱财皆是小事,关键是不能让破军暴露。否则的话,那后果不仅牵连数钱人的性命,更是断了査家最后的退路。
故而,这三年来,査瑜才不得不将全部精力转移过来,一门心思替钱多多打理破军事务,唯有亲身体会,他才知道她之前有多辛苦,所谋者大,思虑之远,令他也惊叹。
疯狂敛财,茶楼、酒楼、客栈、米粮、药行、船行、布匹、衣饰、青楼、书社……遍布大江南北不说,除了破军正式成员之外,单单为破军效力的这些商铺聘请的掌柜、小二等等一众人,又多达上千人。用后世的话,简直像一个连锁店。
店名不同,主人却只有一个。
从账册就能看出,钱多多有她自己的一套管理模式。这种记账方式,除了破军内部人员,外人想要看懂委实需要“深入学习”。也正因如此,才闹出了京城商铺被朝廷的内奸潜伏进来的麻烦。
而且,是破军中出了奸细,与之狼狈为奸。
账册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朝廷知道了破军的存在,想想以雍正爷的心狠手辣,不知道又将有多少人要无辜葬送了性命。査瑜不得不慎重对待!
连日的熬夜,终于找出了漏洞所在!
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做,而他在这个月圆之夜,却不可避免地又一次想起了他的落跑新娘。
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