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来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情景。整个天地都在震动摇晃,所有的感官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听觉。视觉,嗅觉……全都不复存在。
仿佛下一刻整个人就会被碾成齑粉。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声比刚才稍弱。我勉强把眼睛睁开条缝,外面还是一片昏天黑地,什么都看不见。
文飞与越彤两个竟然跟我紧紧的挤在一起。
真是荒唐,一天之前跟我说我会同这对夫妻如此亲密的紧挨着,毫无间隙。我一定不信。
越彤也睁开了眼睛,在昏暗中她眼睛里全是恐惧。完全失去了平时镇定从容的神采。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大风刮了过来,重重的砸在离我们不远的沙地上,掀起的沙砾几乎把我们全身都掩没。
但飓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来得快,去得也这样快。
我拨开身周的沙子,又掏耳朵又打喷嚏。文飞和越彤两个也狼狈不堪的从沙子里把自己给挖出来,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简直象是两个沙土捏出来的人,本来的风采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
我摸了摸身上的水囊,倒出水来漱了漱口,努力辨清方向往前走。
越彤沙哑着嗓子在后头唤了一声:“齐姑娘。”
我一点儿都不想同这对虚伪的夫妻打交道,脚步都没有停。
“齐姑娘,请留步,我有极重要的事情要说。”
所谓极重要,是对他们而言,和我并没有关系。
大风之后的魔鬼海沙沼完全变了副模样,原来的地形地势全都找不到了,高处变得低洼,而本来没有的嶙峋的怪石也暴露出来。
我继续往里走,越彤他们居然还不死心,仍然紧紧跟在我身后。我走他们也走,我停下来翻找,他们也在找。
越彤气喘吁吁从后头赶上来:“齐姑娘,我帮你一同找吧?”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越彤被反问得一怔:“不是火蝎胆吗?”
她再精明算计,也不懂幻术,更不懂幻阵。
我看着她,觉得她到现在还在算计,却偏偏连算计的方向都没找着,实在可笑。
“现在又没有人需要火蝎胆入药了,找火蝎胆能做什么?”
越彤嘴唇紧紧抿了起来,却还能忍得住不和我撕破脸。
忍人所不能忍,所以成就了旁人成就不了的事业。就这一点来说,我还是挺佩服她的,如果她不是用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做自己的踏脚石的话。
她跟我身后还想说什么,我蹲了下去,开始翻起一块块石头仔细观察。
这阵狂风或许是帮了我的忙,火蝎就算深居沙层之下,大概也被刚才的一阵风给惊动了。地形的改变,会让它们也急着观察和适应环境。这种时候,很可能会在很浅的地步发现火蝎的踪迹。
天色渐渐黑了。也许这一天又是无功而返。
我用短棒拨开前面微带湿润砂砾,越彤忽然小声说:“齐姑娘……”她后面的话声音更轻,我本能的微微侧头想听得更清楚些。
耳边忽然听到“叮”的一声脆响,越彤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异。
刚才还近在咫尺的脸庞忽然间就象被鬼魅所摄,一刹那向后退了一丈有余。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短匕,如果按照刚才我和她的距离,这一刀一定会刺入我身上的要害,可是现在隔了一丈有余,越彤紧紧握着刀,还做着个前刺的动作。看起来恐吓不象恐吓,做戏不象做戏,太古怪了。
我缓缓站起身来。越彤看看我,又看看手中的短匕。
她刚才刺中的只是我从小客栈中随手摸来的一根竹筷,只是个小小的障眼法,但骗过心神不定的越彤是绰绰有余了。
上一世我被这两个暗算得身败名裂,文飞更是亲手把我送上黄泉路。我怎么可能对这两个人毫不防备?
“文夫人,”我笑吟吟的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现在的越彤可不是我一开始认识的她了。
那会儿她无论遇着什么事都不失态。
可是现在在幻阵中一困数日,他们就越来越怕。
不知道外面究竟过了多久,不知道这里是真是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这一切究竟如何才能摆脱。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惶恐焦虑。他们非要住隔壁的屋子,住下了又整夜整夜的不能合眼。
这就是机关算尽啊。
文飞却不知道去了哪儿,眼前找不到他的身影。
“文夫人拿着刀子。这是想杀我吗?”
越彤脸色铁青,眼睛里全是血丝。
“真想不到,文夫人不是一个很有胆略的人吗?我一向十分敬佩你,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还能做出一副菩萨转世的善人模样。”
“你住口。”越彤声音嘶哑。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我:“你早就该死了……你们这些人就会装神弄鬼。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我早就杀死你了,一次……两次,你为什么不死?”
“这话不对。剑仙于白屏的爱侣就是甄慧,两人情投意合。你们越家不是标榜自己是剑仙之后吗?怎么一点也没有乃祖遗风呢?”
“你闭嘴!”越彤紧紧攥着短匕,手上青筋暴凸:“你为什么不死,你早就应该死了,我们早就把你杀死了……你到底是谁?你,你不是人,你是鬼……”
早就杀死了?
他们杀死的明明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