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真是满腹冤屈不知向谁诉。围观的也有打抱不平者,道:“官爷,小人也看到,翼王爷的确是从那间鸿运酒楼里走出来的,和云来酒家没有关系。”
既有人牵头,就有人附和。“不错,”七嘴八舌,大伙儿来替云来酒家的掌柜叫屈,“我们也都看到翼王爷是从鸿运酒楼里走出来的。”
捕头搔了搔后脑勺:难道真是搞错了?正为难,却忽然见翼王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还是一手捂着肚子,好像疼痛难当的样子,但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谁……谁说本王是从鸿运酒楼里出来的?本王分明就是在云来酒家被人谋害。本王可记着这招牌呢!你们这群黑心的奸商,吃坏了本王的肚子,可没吃坏本王的记性,难不成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我连自己去过哪里都不记得?”
苦主这样凿凿其辞,顺天府的衙役不得不信。而围观的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还说没坏了记性?这分明是指鹿为马嘛!
玉旒云在茶楼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鸿运酒楼本来哭丧脸的掌柜和伙计这时都觉得是老天搭救,一溜烟直朝后门逃。而云来酒家的掌柜则有口难辩,央求店里的客人和伙计齐来作证:“王爷真的没来过小店啊!而且小店里有这么多客人,没一个吃坏肚子的,就王爷真的大驾光临,也决不会有问题。”
“他们没有吃出毛病,那是他们的事。”翼王道,“啊……莫非不是饭菜不干净,而是你店里有人存心毒害本王?”
掌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王爷,这可不能拿来开玩笑。王爷若能驾临小店,那是小店的荣幸。草民们和王爷无怨无仇,怎么会加害王爷呢?草民等可不想掉脑袋啊!”
翼王道:“你不敢加害本王,你店里其他人说不定图谋不轨呢?来,把这店中所有人给本王拿下,全部押回顺天府去问个明白!”
顺天府的衙役看翼王的言谈举动,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像是有病痛在身,多半是和云来酒家里的什么人结了私怨,所以非要借顺天府的力量来出口气。衙役们对此很是不齿,不过又不能得罪翼王。那捕头暗想:看情形,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云来酒家里的人都抓了,到顺天府溜一圈,敷衍完了翼王这个混世魔头,再把他们都无罪开释。就算这些人心中怨愤,也只能背地里骂翼王,与顺天府无关。
如此一想,他就命令衙役们道:“你们没听见王爷吩咐么?还不去拿人?里里外外,一个也不要放过!”
衙门们应声“是”,先将掌柜和门外的两个伙计拿下,接着又闯进了店中。从玉旒云的角度并不看不见殿堂里的情形,然而听到里面的喊冤叫屈之声和外面的愤愤不平之声相互应和,混乱的程度可想而知。翼王又悄悄抬头来看她,被她狠狠警告了一眼,这才又接着朝衙役们发号施令,指手画脚。
过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云来酒家门口就跪了二、三十个人。衙役们用绳子将他们绑成一串。同时,店堂里还不断地有人被押出来。玉旒云既兴奋又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从屋檐下被推出来的人。终于,她的眼睛一亮:看到似曾相识的身影了——一个胖得好像塞满了的大麻袋似的人,然而脚步沉稳,一点儿也没有寻常胖子的蹒跚之态,显然是个会家子。
她激动得差点儿站起来。
紧跟在那胖子的后面是一个青年男子,接着又推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两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玉旒云对他们并没有印象,但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都和胖子是一伙的。
他们也和众人跪在一起。玉旒云一刻也不放松地看着,见两个汉子四下里张望,又和妇人耳语些什么,妇人摇摇头。青年男子见了,发表了一句不知什么意见,胖子仰起脸来,朝四周望了望——玉旒云就看到他的面孔了。不错,正是当日在神农山庄有过一面之缘的北武林盟主岳仲英。
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朝栏杆里迅速地一缩,确保自己不被人看到。心中想:好哇,你们这群匹夫,既然送上门来找死,我没道理不成全你们的!
就听外面捕头发话:“都查清楚了?没有漏网的?”
衙役答道:“全都在这里,一个不落。”
捕头道:“好,带回顺天府。”又来请示翼王:“王爷要跟去监督我们大人查案么?还是过几天等大人查清楚了,再请王爷来发落凶徒?”
翼王摸摸下巴,实际上是把眼来看玉旒云。这次玉旒云朝他点了点头。翼王就道:“本王折腾了这大半天,本该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瞧瞧病,但是——哼,你们这些奴才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心里转的什么鬼主意?是打算随便敷衍敷衍本王,做个样子,其实半路就把这些嫌犯给放了,然后过几天又编个理由来糊弄我,是不是?还是你们心里想,过几天,本王都不记得这茬子事了?”
捕头哪料到这个草包王爷也能识穿自己的计策,赶忙赔笑:“王爷说的哪里话?下官怎么敢敷衍了事?王爷既然不放心,就亲自监督下官把这些刁民押回顺天府,关进大牢,如何?”
翼王道:“这还差不多。”
于是,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顺天府的衙役将云来酒家里近四十个人全部押走。玉旒云看他们就快到街口了,便丢了几角银子在桌上,步下茶楼。
顺天府的大牢顷刻就被塞满了。翼王亲自监视着牢门上锁,还拉着府尹殷